楚文煦一生最快乐的事,是遇上宋清月。最后悔的事,是娶了她。
那年盛夏,他南下扬州,炎炎暑热,烦上心头。但登上载歌载舞的游船画舫,遇上了接天莲叶、无穷碧落,纵然衣襟尽shi,倒也不虚此行。
他被囚皇宫已久,又无权干政,便每日沉迷于舞文弄墨、吹笛奏箫,虽是些无用伎俩,却也别有意趣,好歹消消他心中烦闷。魏衍不让他掌政,便逐了他出来,远离庙堂。
夜游西湖,画舫上红男绿女,灯火通明,耳畔欢歌载舞声不绝,夏风阵阵,吹到人脸上,如海水般闷shi。湖边花灯怒放,随波荡漾,将湖面也映得金碧辉煌。岸上游人摩肩接踵,更有许多小摊叫卖,热闹非凡。
“湖边多少游观者,半在断桥烟雨间。”
楚文煦半倚朱栏,姿态懒散,额前绺发微动,望着湖边络绎行人,喃喃yin诗。
“尽逐春风看歌舞,几人着眼看青山。”
一道娇柔的声音清脆悦耳,徐徐传入他的耳畔。他回头望去,一位秀丽女子正勾唇浅笑,款款立于晴朗夜色中,她穿着朱红锦绣半臂,内搭靛色交领阔袖,下着一条明黄襦裙,很是动人。
“姑娘知道这诗?”他一双桃花眼随即笑了起来。
“少时常溜去私塾偷听,浅浅知道一些。”女子并不含蓄,明眸皓齿在夜色中格外明丽。
楚文煦正想说什么,只听得耳畔一阵惊呼“救人啊——有人落水了!!!”
只见不远处的湖面两个小孩落了水,手臂不断拍打着,激起许多水花。可画舫上无非是些书生小姐,没什么会水之人,楚文煦正犹豫着,只见方才还在身前的女子一跃而下,跳入湖中。
画舫上的人都惊得围了出来,歌舞声一时停歇,屏气凝神地去看那女子划着水救人。
“她一个女子,会水么?”旁边一个书生抚扇担忧状。
“公子有所不知,这位是宋员外家的千金,四处行侠仗义,武功很是了得呢!”搀着书生的姑娘答道。
只见那女子在水中灵活如一尾鱼,三两下便游到落水挣扎处,一手拎着一个孩子便往岸上去。只是湖中花灯甚多,飘飘浮浮地甚是碍事,她尽管水性不错,却也禁不住一手一个孩子又要挡开花灯,有些吃力地摆着腿。
于是楚文煦飞踏上栏杆,略施轻功,如蜻蜓点水一般来到女子身旁,一足踏在花灯之上,躬身抱起她左手边的孩子,飞身又为她踢开了四周花灯,回到岸边。那孩子喉咙里呛了水,有些神志不清。他猛拍气舍xue,孩子连连吐了几口水出来,便好了。
女子也终于游上了岸,手中抱着的孩子醒转过来,已然无恙。只是她在水下呆了很久,浑身shi透了,双手抱着胸坐在岸边不敢站起,多少有些不得体。楚文煦解下自己朱红大袍,轻轻搭在她肩上。画舫和岸边的人看二人这么一来二去,不由得连声欢呼起哄。
温热的触感自肩上传来,女子也没有羞赧,从容地穿上了对面男人的衣服,委身作揖:“多谢公子了。”
大人们牵了方才落水的两个孩子,上前来连连道谢,女子豪迈地摆摆手说“徒手之劳”,他们始终觉得感激,拿出几块琉璃糕塞到女子手中,才肯离开。
“这临安人倒是懂得知恩图报。”楚文煦望着远去的背影,不由感叹:不像宫中,个个狼子野心。
“还没请问公子姓名?明日也好将衣服还给公子。”女子伸手拢了拢身上的袍子,里面shi的太狠,袍子也沾shi了不少。
楚文煦拱手道:“不足挂齿,姑娘叫我煦公子便好。那么姑娘……”
“哦,”姑娘在夜风中笑起来,仿佛一朵明艳的芙蓉,“我叫宋清月。”
又懂诗词,又行侠仗义,楚文煦想,这姑娘真是个奇女子。
二人慢慢踱着,身边景色流动,过了人chao汹涌的断桥,也过了静谧无人的寺庙。星辰漫天,光辉璀璨。一时不知天上人间,是夜是昼。
不知不觉,二人到了员外府邸,宋清月问他家住何处,楚文煦望望天边星辰,笑着说:不如断桥一聚。
断桥断桥,本名段桥,传说白娘子与许仙断桥相会,颇有意趣。第二日他仍是在段桥等着,猝不及防地下起微雨也不躲,只怕错过了宋清月。远远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青色翠衫,撑着一把描着葱郁山水的油纸伞,浅笑着向他缓缓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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