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xing]同志请问龙坟山怎么走 - 乍nuan还寒的re气宛如执笔写信的人手心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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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文彬刚到龙坟县就打转回了海东的消息,引起了地质局领导重视。

    越是黑暗的角落越需要阳光,让龙坟山的勘测数据不再一片空白,地质局决定再次派一支多人的小组前往当地进行勘测。但是由于目前人手的紧张,除了苏文彬,其他同事都已经下到各地,龙坟山的任务便只能延后了。

    苏文彬心里起初感到轻松和庆幸,即使每日做着有些无聊的文书工作,也带着种劫后余生的意味。那件事他终究没敢开口汇报给领导。

    再探龙坟山的计划安排在明年春末夏初,还有小半年的时间。苏文彬毕竟已经去过一次,虽然遇到了困难,毕竟稍微熟悉一些当地情况。他平时办事稳妥负责,领导问他有没有意向带队,苏文彬想了很久,也无法做决定。

    五斗柜最下面的抽屉里,压着一封信。抽屉抽出来有些嘎吱响,以至于苏文彬每次去拿那封信出来看的时候,都觉得特别难为情。

    那种木头和轴承碾磨挤压的声音,他少年时有一次在远房亲戚家不慎听到过,吱呀吱呀伴随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喘息和连不成句的说话声,分辨不出语义,等他听清了“快些、再快些”接着一阵咿咿呀呀的怪叫,终于羞红着脸顿悟。

    信是杨超写的。

    回到海东大约两周后,苏文彬就收到了这封信。不长,一页纸不到,端端正正地贴着邮票,样式是桂林山水。看得出来是认真写的,字不好看,但没有错字,或许还誊写了一遍。

    第一段写的是,他们去县城里拉了五十棵新苗,已经种上了。

    第二大段则是写,楼上的空房添置了一张书桌,有一条桌子腿不结实,用铁片加固,从外面看,一点也看不出来,也不摇晃了。

    最后一句话,是苏文彬看信的时候连手指也不敢碰上去的。

    “苏文彬同志,我很想念你。”

    一句明明白白的话,愣是被收信的人天马行空的解读,被诠释得比“再快些”还要语义不明。苏文彬将“想念”两个字的突兀归功于杨超不高的文化水平。他坚持认为,以杨超的遣词造句,他可能只是一时找不到其他可以替代的词了,或者他写信的机会不多,不知道怎么恰当地结尾。

    苏文彬想过提笔给他回信,可是杨超的这封信里没有问题,他不知道怎样起头才不显得刻意。事实上,光是在信纸的第一行写上“杨超”两个字,他的胃就紧张地缩起来了。

    他把那张只写了两个字的信纸放回书桌的抽屉里,就当做无事发生。

    直到有一次局里聚餐,他也喝了些白酒,当天晚上回家以后,有些头晕,却睡不着,坐到书桌前,不知怎的想着把那张信纸拿了出来。

    他洋洋洒洒地写了几页纸。

    写今天晚上人民餐馆的时兴菜式,席间大家约定下周去看国外拍的超人电影。写上个星期六下午阳光暖和,他与同事在工艺品市场闲逛。写日常整理文书报告,总结成册虽然琐碎,“却也不乏新鲜有趣的发现,让人浑身充满了干劲”。

    苏文彬写完自己读了一遍,觉得其中几处还颇有文采,于是提笔落款,写道:我也想念你。苏文彬。

    “呀!”他烫手似的扔了笔腾地站起来。

    那封信自然也就没有寄出去。

    决定一个人孤独终老,是苏文彬这辈子打算做的最离经叛道的事情。虽然他别无选择,长着难以启齿的身子,他确实无法想象自己怎样可以像别的男人一样娶妻生子。

    两个人要有孩子,首先肯定是要做那件事的。

    做的时候当然是不开灯的——没错吧?那么也许短时间内不必向妻子解释什么,可是两个人时常在同一个屋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自己身下那个不寻常的开口,总会被发现。自己也许会被同情,也许会被讥讽。最可怕的,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沉默。做一辈子单身汉虽然很奇怪,但也日复一日忍受着自尊被摧残的要好。

    苏文彬以为这个想法已经够前卫了,甚至都不像自己的脑袋可以想出来的。

    但是当他第一次产生“那我为什么不可以反过来做别人的妻子”这个念头时,还是被自己吓了一跳。

    在地质研究里,苏文彬时常感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简直有如神造,超越想象。直到前段时间里在图书馆读到的那本《自然》外语期刊,“宇宙并非是无限的,只是人类找不到它的边界”。苏文彬一边翻着仅有的一本英语字典,看得入迷,无论是地底还是星际,科学的探索和论证总是那么令人心chao澎湃——只要敢想,敢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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