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子瑜怀疑自己有点毛病,捧着谢兰的一张臭脸当作宝贝。可是一想到再见不着他,心里真就空空落落,抬脚也不知道要去哪好了。
他没有派人去找,摸着银桃惆怅了一夜。
却说谢兰游魂似的朝着出城的方向走去,在街边将就睡下,撞上一位旧嫖客,好心赏了自己两枚铜板。
天亮了,谢兰被晨露打醒,继续往城门口走去,走到来时熟悉的路上,他远远看到自己的良吉。
原来良吉自从跑走之后,就一直留在原地等待谢兰,可谢兰总也不来,他无处可去,就成了街头的小乞丐,与野狗抢食为生。
谢兰看着他一身脏兮兮的破烂模样,嘴角往下一撇,小孩似的哭了。克制地抹一把脸,他又将眼泪擦干净,走到良吉身前,拨开额上长发,唤小狗似的,轻轻唤一声:“良吉!”
良吉睁开眼睛,扑进他怀里撒欢:“哥哥,我还以为哥哥不要我了!”
谢兰揣着兜里的铜板,走到街边的早点铺子换了只rou包,掰开两半,一人一半分吃了。
他在街边坐着,远处不过几里地便是出城的大门,他自由了。
他自由了?
恍惚间不敢相信,他摸遍全身上下,多一文钱也没有了,再往前走,难道真要和良吉结伴乞讨不成?
傻良吉离了自己,也过不上人样的日子。或许自己也再不能了。谢兰趴在街边大哭,又呆呆坐着愣了一天,最后拉着良吉走回了别院。
毛子瑜没有派人寻找谢兰,谢兰竟自己回来了。
别院的下人们面面相觑,很快将消息传到毛子瑜的耳朵里。
毛子瑜很有道歉的意思,拉着谢兰的手热热乎乎地亲了又亲,一会说再不逼他了,一会说要给他在家里谋个名分。
谢兰却看中城里新开张的钱庄分号,他打听过了,分号建在毛子瑜伯叔名下,只让他在里头给自己找点活计,也算所谓的名分了。
毛子瑜眯着眼睛,状似犹豫,其实十分受用。某种程度上,谢兰的提议与他的意愿不谋而合。
他荒唐地混了二十来年,老大不小了,也该跟着管起家里的事。
一旦要想管事,他就发觉自己极度缺人,尤其缺自己的人。
加之最近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他那个好爹,一大把年纪了,居然又叫夫人怀上,假若以后生下来是个小子,那他必然少不得烦心,甚至陷入窘迫的境地。
谢兰或许不知,或许猜到,毛子瑜早就迫切地想要插手钱庄的生意,毕竟按照目前看来,于考试上他几乎没有任何指望了,除非家里花钱给他捐个职位,然而他又受不得约束,只想维持往常一样自由且放荡的生活,如此一来,便得想着为自己铺条后路。
因此就这样满口答应了。为讨父亲欢心,显示自己仍具有读书的心思,毛子瑜又将谢兰安置在自家书房,配了钥匙,许他随时自由出入,甚至还给他每月拨出薪饷,实属给足了面子,待遇比大户里的书童都要好上不知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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