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伤口分明是长在别人身上的,她平白无故却感受到了痛楚,甚至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一直到现在包扎好了伤口,才缓过神来,抬手摸过自个儿的额头,也是一片冰凉的汗珠。
待包好了胸口的伤处,温虞重新坐下,拿着帕子继续给沈遇擦着身上的血迹。
她低垂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疼吗?
她不过是给沈遇上个药就是这副模样了,那沈遇自己呢?
这样的深夜,他带着满身伤回来,该会有多疼呢?
她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夫人心疼我?
温虞手一顿,谁心疼他了。
她就是看不得人受伤,不行吗?
即便是阿猫阿狗受伤流血,她也会觉着不忍心。
谁要心疼他。
头顶上方的说话声继续响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我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也早已经习惯。
夫人不必担心。
听着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温虞心里竟有了些气。
是了,谁不知道沈大人受伤是家常便饭般的事,前两月不还险些丢了性命?
他怎么会怕疼呢?
所以谁要心疼他呀,他自己都不心疼自己。
她擦干净了最后一处血迹,终于是抬起头,看着眼前那张苍白虚弱却又若无其事的脸,终于是没有憋住怒气。
夫君就没有听过一句话。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二老尚在,见到夫君带着一身伤回来,该有多担忧?
温虞怒气略消,走到一旁去,将那熏笼上烘烤的干净衣裳取来,轻轻抬起沈遇的右手,想要替他穿上。
可那右肩上的纱布颇是触目惊心,她如何都不敢将沈遇的右手抬起来。
还是沈遇自己微抬了手臂,让她能将衣袖给穿进去。
她沉默不语,半点儿响动都没有的给沈遇穿好了里衣,又是深夜了,屋中点着熏笼倒也不冷,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轻声道:夫君早些歇下吧。
说吧,她转身就要走。
却不想手腕又被沈遇捉住。
是被沈遇的右手握住,温虞一时屏住了呼吸,不敢大动,生怕她只要一用力,沈遇的右肩伤口就会崩开。
又听沈遇问她,夫人不留下来照顾我吗?
温虞反问道:夫君既然习惯了受伤,哪里还需要旁人照顾呢?她冷着一张脸,眉头紧蹙着。其实说完这些话,她心里不是没有后悔,只可惜满腔怒气压制不住。
方才,她推开门时,看到沈遇满肩都是血的时候,说不上来那一刻是什么感受。
她怎么又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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