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庞冷白几乎没有血色,就唯有青黑的脉络蔓延开来,黑与白的强烈对比,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来风快步走到他跟前,伸手去触他脸上那些隐现的黑色印迹,缓慢摇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应该,不应该啊。
情蛊发作,不应该是这般模样啊。
难道,是他强压蛊毒遭到反噬,走火入魔了么?
这个念头一划过脑海,来风便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眸,瞪目瞧着跟前的谢言岐。
就在他惊诧之时,他身后的尸山中,一个黑衣杀手以陌刀杵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随后,他扬手一掷,飞起的刀尖直指背对着他的来风。
***
十日后,扬州。
画舫拨开粼粼水光,行在漫无边际的湖面上。
主子,他们已经带着那位公主,踏入京畿道范围内了。
黑衣杀手单膝跪在船内,回禀道。
临窗的茶几上,热酽的茶水潺潺注入杯盏,升腾起袅袅白雾。
随后,一只瘦削冷白的手轻搭在杯上,将其端起。
男人的眉眼隐于缭绕水雾中,模糊不清,忽然,他极轻地笑了声,嗓音清润透着冷意,看来,马上就要进宫了啊。
说着,他望向窗外,慢声道:那我也该回去一趟了。
不然,陛下就该着急了。
与此同时,云水居。
谢言岐徐缓睁开眼睛。
刹那间,眼前的黑暗被天光撕裂成碎片,和着斑驳回忆,倏忽消逝于脑后。
他从长久的沉睡中醒来,心口是空荡荡的绞痛。
谢言岐抬手捂住胸口,咳了一声,却在不经意间,摸出了一方叠放整齐的绸帕。
边角的地方,绣着一个小小的沅字。
隐约间,似乎还能从上边闻到一股近乎于无的淡香。
谢言岐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这时,奚平照例端着白粥和汤药过来。
整整十日,他已经从最初的慌乱失措,至如今的习以为常。
奚平眸色微亮,连忙将托盘搁在案上,克制着欣喜呼道:世子,你终于醒了!
谢言岐掀被起身,望向半开的支摘窗,我昏睡了很久?
奚平道:是,已经有十日了。
若非有那个小宦官来风,或许,还会更久。
十日?
谢言岐眉宇紧蹙,趿鞋下榻。
临近断纹黑漆檀木床的,是一方花梨木镶嵌螺钿桌案。桌案上,两枚黑玉扳指并放,压着一张颁授官职的白麻纸派令。
奚平道:这是七日前,长安送来的令状。说是扬州刺史一职空缺,兼有大潦侵袭,群龙无首。而世子查案有功,便要世子摄扬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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