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苏皎皎心中的那点希望才是彻底熄灭了。
若是紫玲一来就承认为了保命而说是宓贤妃所做,太过明显,反而还有游说的余地。
可她如今满口应下是自己所为,又死不承认是宓贤妃,做足了忠仆的样子,半分不肯透露出是宓贤妃。
越是这样,这嫌疑在宓贤妃的身上便越压越多。
见紫玲这样,沈淮也没了再问的兴致,只想将今日之日尽快了结,便沉声说着:“将紫玲拖下去严审,审到她说实话为止。”
看着紫玲被拖下去,陈公公十分畏惧地缩回头,朝着陛下磕头道:“陛下明鉴,是紫玲借着贤妃娘娘的名义送来的胭脂,奴才真的不知情,只是遵从娘娘的命令行事,是无辜的啊,还请陛下看在奴才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奴才吧!”
姝婕妤淡淡瞧他一眼,说着:”孰是孰非陛下心中自有定论,陈公公又何须这么急着让陛下恕你无罪,反而刻意,让人觉得你心中有鬼。”
沈淮一脚将他蹬远,冷声说着:“把他们关押起来听候发落。”
几个宫人被侍卫们拖入黑暗之中,苏皎皎回眸看了一眼,夜色浓郁,黑得连一丝人影都看不见,仿佛那些人不是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而是被深不见底的粘稠沼泽吞没了一般,消失的悄无声息。
愉才人用帕子擦着眼泪,小声啜泣,身边的婷箐低声劝着:“小主别哭了,您才小产,若是哭坏了眼睛可怎么好,陛下已经下令严查,定会给您一个公道的。”
沈淮纵目看下去,屋内或站或跪乌泱泱的一片人,看得他心烦,紫玲正在审,也不必拘着一群人都在这七里香。
他不再看屋内的女人,只是看向屋外,冷淡地下令:“紫玲未审出结果之前,七里香和玉玲珑禁足严守,等审出结果再行决断。”
宓贤妃猛地掀眸看向沈淮,不可置信般问着:“玉玲珑禁足?陛下,您不信我?”
沈淮淡声说着:“你嫌疑未除,朕这么做,也是为了后宫的公允。”
床榻上的愉才人低眉顺眼,柔声说道:“连妾的七里香都一并禁足了,想来陛下也是不愿意看到再出什么岔子,后宫纷争不断,若是人人都只要陛下相信,还何来公平和真相可言呢?终究是要用证据说话的。”
“紫玲是娘娘身边亲信的人,又是拿着您宫里的东西来害了妾腹中的孩子,不论她承不承认,娘娘御下不严的罪名却是避无可避的,如今尚且不曾定您的罪,只是区区禁足,又有什么不满的呢。”
宓贤妃愤怒却也无可奈何,只因愉才人这贱人说的不假。
紫玲是她宫里的人,又拿的是她库房中的胭脂才害得愉才人落了胎,不管结果如何,她御下不严,害的皇嗣有损,始终是避无可避的事实。
方才在陛下跟前的时候,紫玲只承认了事情是她做的,却不曾说出是她指使,难道是紫玲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可也不对,若是真的不愿意让这脏水泼到她的头上,一开始也就不会偷拿绛云殿库房里的胭脂给陈公公,她做的事情分明是要害她于不仁不义之地,如今在陛下面前装出一幅忠心不二的模样,是做给谁看!
又是所图为何?
今天的事从一开始就是针对她来的,环环相扣,是要害她于绝境!她知道这里头还有许多可以推敲的地方,可这些事发生的太快,她还有太多的疑点想不明白。
她只是觉得失望,就算这些证据铺天盖地都是朝着她来的,可陛下也不该信了这些莫须有的话。
指使自己宫中的紫玲拿着绛云殿库房里的胭脂,去害愉才人的胎,如此荒谬,陛下怎么能信,如何会信!
她原本以为陛下只是薄情,对后宫女子都是如此朝三暮四,所以在她小产的时候,她就已经看清了自己的愚蠢,不再奢求帝王之爱。
可到底是从前自己爱过的人,她心中始终对陛下还有情分和一丝丝的侥幸,觉得就算没有独一无二的爱情,她和陛下之间却也有四年的情分,有相守相知的信任。
直到今日她才知道,原来连这些微薄的情分,都是因为她荒谬无知又可笑,是她一厢情愿。
若是这四年她的爱慕和尽心侍奉都不能让陛下相信她的为人,那还有什么做得到?
她所坚定相信的一切,全都是她痴心妄想罢了。
宓贤妃看向陛下,突然如脱了力一般往后退了几步,堪堪被虞灵扶住。
她恍然不知般,只呆呆地看着陛下,周遭的一切好像都模糊了,什么都看不清楚,视线之外,全是如水波一般模糊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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