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佩兰她们没说别的。吃过炸鸡,一屋子人很快睡熟了。姜棠热的把被子踢开,侧过身看着窗外,今天没有月亮,月初,就算没云彩挡着也是弯弯一角。天底下所有的人看见的月亮都是同一个,西北的月亮应该挺亮的吧。次日,晨起下了雨,雨不大,淅淅沥沥下了一宿,清早就停了,倒是比往日凉爽的多。陆锦瑶收拾妥当之后就带着怀兮姜棠出门了。她今儿穿的衣裳比较宽松,怀孕三个月,已经有些显怀了。府医说过了三个月就稳当了,不必像头三月那么小心。陆锦瑶让露竹去平阳侯府报了个信,把她有孕的消息告诉母亲。明儿侯府大概会来人,她母亲定会派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嬷嬷过来。高嬷嬷是她的nai嬷嬷,但没照顾过有孕之人。请嬷嬷找稳婆,陆锦瑶还是放心娘家的人。露竹去了平阳侯府,到中午就能知道消息了。虽然顾见舟不在,但能见到母亲,陆锦瑶心里也是高兴的。到了锦棠居,陆锦瑶先去后院看饼干烤的怎么样。一回生两回熟,她没有铺子开张那日紧张。院子里已经晾了两炉饼干了,五香居的桃酥里放了核桃仁儿碎,锦棠居做的饼干里放了葡萄干。烤出来的味道格外香甜。饼干分两种口味,原味的三钱银子一斤,抹茶味儿的一两银子一斤。因为面粉牛ru用的多,所以比蛋糕千层卖的都要贵。今儿是头一天卖这个,先做了三十斤的饼干,还留出来一斤切成了小块儿给客人们尝。只有尝过了才会觉得好吃,觉得好吃了才会买。吃惯了锦棠居点心的客人觉得今儿铺子里的味道格外香甜,进来一看,才知道出了新的样式。再好吃的东西连着吃也会吃腻,总是吃这几样就会觉得锦棠居的点心没五香居样数多,没五香居的好吃。想缓几日再过来,没想出就出了新样式。有人连尝都没尝就买了两斤,“这是什么,给我来两斤,一样味道一斤。”掌柜道:“这个叫饼干,抹茶味和牛ru味儿的,里面放的是葡萄干儿。”上头挂着的牌子写着原味的三钱银子一斤,抹茶的一两银子一斤,价钱可不算便宜。“那就这两样。”“诚惠一两三钱。”更多的人会尝尝,尤其是那些极少来买点心的人。总怕花了钱买到不好吃的东西,尝了一口之后点点头,也就掏钱买了。多数都要半斤,也有称几块儿的。三十斤饼干卖的倒是快。姜棠和陆锦瑶说,饼干不同于蛋糕,压缩饼干就能久放,饼干也行。虽然放不了压缩饼干那么长时间,但在夏天放个七八天不成问题。铺子里人来人往,隔一条街五香居的掌柜的打发伙计去买了两斤饼干。吃起来味道的确和他们卖的桃酥不一样,但一咬下去,同样酥得掉渣。别的点心铺子没有五香居生意好是因为味道没他们的好,这个锦棠居可不能小瞧了。饼干没有那么甜,但葡萄干往里面增加了甜度,或许桃酥里也可以放点葡萄干。说实话,和他们卖的桃酥不一样。桃酥是炸的,吃多了觉得油,这个倒是不会。但钱比桃酥便宜,只抹茶味儿的和桃酥一个价儿,那也是因为御朝茶贵。这么一来五香居也没什么办法,盛京那么多点心铺子,五香居生意好是因为味道好,种类多。怕是以后没办法一枝独秀了。锦棠居背后是永宁侯府,五香居的老板只是商人,惹又惹不起,只能作罢。倒是因为点心好吃,又打发伙计去买了两斤。今儿生意是真不错,点心师傅紧赶慢赶,面包窑就没闲着的时候,烤出来的点心晾凉立马补上,要是有碎的就和蛋糕点心的边角料一起低价卖出去。姜棠还以为点心得剩一些,但一直是师傅在赶做,看那边做的着急,她也过去帮忙了。送到铺子的都是打好的黄油,按照方子称面粉,做饼干,比她在宴几堂小厨房做快得多。也幸好送打好的黄油,不然点心师傅一天光打黄油和nai油了。手动打这些费时又费力,要么找木匠师傅想想办法,做个上发条的机器也成。要么就请两个小工专门做这些。姜棠帮忙烤饼干,管做抹茶千层的师傅瞧瞧拉了姜棠一下,面带为难道:“姜姑娘,我这儿有点事儿想和你说。”姜棠手上还有面,她道:“我先去洗把手。”————等姜棠洗完手回来,点心师傅才道:“是这样,有人私下问我抹茶粉怎么做,也不知道是哪个点心铺子的人。”
钱师傅不自在地扯着袖子,“所以我想告诉姜姑娘一声,提醒大娘子小心一点。”锦棠居三个点心师傅分别负责三种点心,为的就是把三种方子分开。而淡nai油、黄油、抹茶粉这些比较重要的食材都是直接送过来,具体怎么做点心师傅们并不清楚。做抹茶粉用的也不是一般的茶叶,而是春茶嫩叶,蒸汽杀青后烘干,再用石磨碾碎,才能既有茶香,又能保持原本茶叶的颜色。其他茶叶虽有茶味,但颜色偏深为褐绿色,自然没有抹茶粉做出来的点心颜色清雅好看。点心师傅要么是宴几堂的丫鬟,要么是永宁侯府、平阳侯府的家生子,自然不会把这个往外说。陆锦瑶生性谨慎,连掌柜帮工选的都是信任之人。出言提醒不是觉得有人会背主,而是有人盯上锦棠居了。姜棠莞尔一笑,道:“这事儿还得亏你说了,要不然出了事真是措手不及,我会向大娘子禀明的。”点心师傅笑着道:“那有劳姜姑娘了。”看着姜棠走远,她松了口气。听说姜棠是二等丫鬟,就能跟着大娘子看铺子做生意,长得也是顶顶好看,跟仙女似的,这里的点心她都会做,真是叫人羡慕。姜棠转头就把这事儿给说了,陆锦瑶道:“咱们方子是不会泄露出去,就怕有人使下三滥的手段。按理说咱们的铺子妨碍不到其他卖点心的,怕就怕有人眼红,再让咱们以为是五香居做的。”姜棠:“想要鹬蚌相争,好渔翁得利?”陆锦瑶道:“没错,咱们生意照五香居还差得远,和掌柜的说,卖出去的点心务必多检查几遍,还有帮工的头发必须包好。”姜棠:“大娘子,其实可以在包点心的油纸上印上饼干是哪日做的,放到哪日会坏。”陆锦瑶觉得这个主意好,印上哪日做的,省着有人拿了放坏的点心找事,蛋糕点心饼干放坏的时间各不相同,买的时候提醒有人转头就忘了。找人刻个印章,用可以吃的菜汁印就成。开点心铺子得一步一步来,这法子不都慢慢想出来的吗。陆锦瑶今儿在铺子待了一天,中午让怀兮去外头酒楼买的饭菜,用食盒装着送了过来。陆锦瑶吃着,还没有姜棠做的合乎口味,潦草吃了几口,就给铺子里的师傅掌柜们分了。下午生意也是红火,等晚上把点心和饼干卖完,掌柜关上门算账盘点。点心师傅和婆子们去后院洗刷打扫,两个掌柜的一个记账一个数钱。饼干总共卖了一百零三斤,七十八斤原味的,二十五斤抹茶口味的,流水四十八两银子,按四成利算,纯利润有十九两银子。加上今儿卖点心赚的十五两银子,净利润有三十五两。能把一个月的租金挣出来。账本和后院的米面花销都对的上,记好账,掌柜的把账本拿给陆锦瑶看,“大娘子,您看看。”陆锦瑶看完之后就把账本合上了,“怀兮。”怀兮拿了一个荷包出来,“大娘子的一点心意,你们两位掌柜一人一两银子,三个点心师傅也是一样的,剩下的帮工一人半钱银子。”陆锦瑶:“我不常过来,这里有劳你们费心。若是有要紧事就去永宁侯府,万事有我,不必害怕惹麻烦。若有人惹了事,还不禀明,事后等着我去收拾烂摊子,这种人不用也罢。其他人不在,这些话劳两位掌柜转达。”两个掌柜低着头,连忙应是。陆锦瑶抿唇一笑,“行了,忙活一天,都早些休息。”外头天已经黑透了,姜棠跟着陆锦瑶坐上回侯府的马车,赵大娘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夜宵,她不必再费心弄。看了一天的铺子,先前头卖了点心,又在后头帮了忙。姜棠觉得做生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口才要好,顾虑得多。还得有背景,在这儿普通人摆个小摊位还成,想要开铺子,得提防“有心之人”。她要是去摆摊,若是相貌普通一点还成,这幅相貌怕是不成。还是先攒钱吧。太早回下人房也没意思,姜棠在小厨房和赵大娘说话,还没说一会儿,露竹就过来了。露竹:“大娘子有事叫你。”露竹瞧着特别高兴,姜棠猜是有喜事儿,平日里不好打听这些事,既然高兴问一问也无妨,“露竹姐姐,大娘子找我什么事呀。”露竹笑着道:“明儿平阳侯府来人。”永宁侯府在城南,平阳侯府在城北,都在盛京城,但坐马车要一个多时辰。平阳侯府是陆锦瑶的娘家,她和顾见舟这门亲事,是门当户对。同在盛京,但嫁了人的女子不能常回娘家,只逢年过节登门送节礼。端午节因为陆锦瑶有孕,就推脱有事没去,但节礼是有送的。陆锦瑶在永宁侯府能挺直腰杆,也是因为自己有一个可以倚仗的娘家。应是陆锦瑶把怀孕的消息告诉平阳侯府了,所以明儿平阳侯府的人才会来登门拜访。来的不是别人,大概率是平阳侯夫人。陆锦瑶叫她,不是为了别的事,而是中午吃饭的事。平阳侯府来人,不能把人请到宴几堂吃饭,得请到正院,由郑氏、韩氏作陪,这才全了礼数。大厨房做饭,但大厨房就剩一个大师傅,明儿姜棠怕是要去大厨房帮忙了。姜棠道:“那可太好了,我先去大娘子那儿。”进了正屋,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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