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沂王来说,这个职位太低了,他查阅出行名录都难以查到他那个级别去。
兰宜站起身来。
她没出门,但方太太出去了。
说是受寿宁侯所邀——
她心中惊跳停不下来。
“立刻叫人去寿宁侯那里看看,方太太过没过去。”
又让小徒弟把此事带回给沂王,做完后,兰宜犹不安心,站到屋门外张望。
去寿宁侯住处的下人飞奔而去飞奔而回,喘着粗气道:“寿宁侯说——不曾让人来请过方太太!”
兰宜变了脸色:“来的人方太太分明认识——”
不然不会那么容易就去了。
下人回道:“寿宁侯点选随行下人,发现少了一人,但坚称他没委派,不知那人是不是躲在哪里偷jian耍滑去了。”
怎可能有这样的巧合!
方太太若是男子,兰宜还不至于太着急,但方太太既为女眷,年岁虽长了些但容颜仍盛,实在令人禁不住要担心她的遭遇。
兰宜下了决心:“点起我们这里所有的人,出去找方太太。”
见素劝阻:“王爷那里已经知会,应该会派人的。”
“一起找,耽搁不得,不然——”兰宜摇头。
不说方太太一向待她友善,只说方太太刚才是她眼睁睁看着走出去的,她现在就不能坐等。
不过吸取了方太太行踪不明的教训,兰宜也不敢草率出行,除了留下一个预备沂王回来回话的,把余下的下人全带上了,也不算多,毕竟出门在外,以皇帝为主,窦太监等又随在沂王身边,她这里连护卫一起大约就八人左右。
自保够用了,真遇上了危险,行宫各处都有侍卫,叫嚷起来就行了——只是眼下还不好惊动外人,怕关碍方太太的名声。
天黑了下来,对寻人来说更困难了,兰宜在行宫里又人生地不熟,但她不能停下来,哪怕是撞运气,能早一瞬寻到方太太,也许就是救了她的性命。
她一时还来不及想为什么会有人想害方太太,方太太一路都和她在一处,不说明眼人,脑子没进水的都该知道方太太和沂王府的关系多好了,动方太太,等于招惹沂王,未来帝王之怒,什么人能够承受得了——
兰宜蓦地浑身冰凉,停住了脚步。
山间晚风拂来,她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惊吓的。
见素以为她累了,便道:“娘娘不如先回去,我们再出来找——”
兰宜闷声不吭,快步往前走。
她说不出话,心里都在打颤,但她的脚步没有停下。
她的方向也很明确,最明亮最大的那座宫殿。
它在暗夜里如此醒目,以至于都不需要人指路。
下人们渐渐明白她的去向,有点茫然也有点没来由的恐惧,但她没停,下人们就下意识一路跟着。
路上除了侍卫,几乎没碰着什么人,这个时辰,众人都在休息用晚膳了。
兰宜终于来到了宫殿前。
她迎面撞上了张太监。
张太监正在殿前翘首以盼,看见了她,惊得一时忘了行礼:“怎么来的是娘娘——”
兰宜听出来话音,张口截断:“你在等谁?王爷?”
张太监点头,他看上去十分的心神不宁,又很焦急,瞪大眼睛往兰宜身后看:“王爷来了没有——”
兰宜又一次打断他:“方太太在不在里面?”
张太监踮起的脚跟落了回去,他手里的拂尘都跌在了地上。
兰宜扶住了见素的手,不然她也站立不稳。
居然。
她多希望自己的想像荒谬,可这成真了。
“都是废妃陈氏干的好事——!”张太监低低地咬牙切齿,“老奴才知道,她进了冷宫竟还不安分,找人带话将皇上旧日的心思勾了出来。”
兰宜抬手捂住心口。
虽还不清楚前因后果,但张太监这话已经不容错辨,她竟张不开口问他方太太此刻的处境。
张太监见她摇摇欲坠的样子,无奈劝道:“娘娘,您还是回去吧,老奴已经叫人去给王爷报信了,这事该怎么办,只能王爷做主——”
兰宜脚下虚浮地往里走了一步。
张太监惊了,忙要阻拦:“娘娘,您可别,这不是您能管得了的,别说娘娘了,王爷当年要不是为这,早就立为太子了,也折腾不出后来那些事——”
兰宜看向他,张太监一心想把兰宜吓回去,再说话到此处,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便低声道:“娘娘不知道,先皇后还在时,方太太进宫探病,皇上喝多了两杯,在寝殿旁调戏方太太,王爷当时假作无知,进去惊走了皇上。”
皇帝和沂王的关系为此尴尬生分了很久,先皇后因此无法再把沂王推上储君之位,但毕竟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知道的人本来很少,再为时光所掩埋后,只有张太监这样长在宫里又后居为大太监的人还能说得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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