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显摆够了,刚想回房,却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他不耐烦地抬头,却骤然见朗朗明月入眼。
“你说的宁大人,是宁朝阳宁大人?”那人问。
柳岸看得愣住了,下意识就答:“听华大人唤来,是这个名字。”
答完又惊觉不对,连忙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他:“你是何人?”
江亦川没有答,只扫了一眼这靡靡的销金窟。
地上铺的红色的木板起了屑,纱上浸的金色的细粉也随风往下飘洒,人在这里头来回多走两步,袍角上自然而然就会带上这些东西。
他怔怔地站了一会儿,眸光一点点地沉下去。
这里叫凤?????翎阁?还是叫朝堂?叫大佬?
他都问了她了,分明都已经认真地问了她了!她为什么还是要骗他?
为什么每次在说完喜欢之后,她都要给他闷头一棍,仿佛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骗最愚蠢的人?
第47章 那他又算个什么
风穿堂而来,吹得纱帘上的金粉簌簌地往下落。
江亦川兀自站在这里,身上气息杂乱又愤怒。
他试图理解宁朝阳的行为,比如要与谁应酬,亦或是来查案。
但面前的郎君说了,她是与华年一起来的,而胡山胡海的事都已经了结,没有什么案子需要她来这种地方。
那就只能是她自己愿意。
但是,刚带他看过上京满城花、带他登仙人顶放了烟火的人,怎么会、怎么可能突然就有了二心?
两军对战贸然挑衅第三方,她真不是个好将领。
——可她本就不用做将领,她甚至连一兵一卒都不需要,就能让他连败数城。
江亦川又气又好奇,宁朝阳这人没有心吗?与他在一起这么久、为他做了这么多事,难道全都是假的吗?
“沈御医?”有人突然在他背后喊了一声。
江亦川回头,就见另一个小倌张嘴欲劝什么,可一看清他的脸,那人就仓皇地闭了嘴。
“抱歉。”他说,“认错人了。”
将他认成了沈晏明?
心火上涌,江亦川倒是笑了出来。
他拦下那人,和蔼地开口问:“沈御医也来过这里?”
小倌被他吓得一抖,支支吾吾地道:“是,是吧。”
旁边已经来了护院想让他出去,江亦川往怀里一掏,拿出了那块小木牌。
“我想听你说些故事。”他道,“说得好了,便让宁大人替你赎身。”
那人眼眸一亮,饶是再害怕,也挥退了护院,引着他往楼上厢房走。
“郎君说话算话?”关上门,小倌问他。
江亦川点头:“只要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事。”
看着他手里那块木牌,小倌就明白了大半。
他说:“我叫柳岸,是华年大人最常点的郎君,五年前就跟了华大人,也就有幸结识了宁大人。”
“宁大人时常在华大人面前提起沈郎君,似乎很喜欢他,她带他策马去看上京风光,为他燃了几百盏明灯,还为他在御医院递了名碟。”
“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两人突然就断绝了往来。小的最后一次看见沈御医,就是在楼下大堂里,他如您方才一般站着,问我宁大人在不在上头。”
自然是不在的,宁大人不喜欢来这里,来这里的只有华大人。当时的沈御医显然是急疯了在乱投医。
“小的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
江亦川安静地听着,搁在膝盖上的手却越握越紧。
好,好个似乎很喜欢,好个带沈晏明策马给他放灯为他递名碟。
这就是她嘴里的不喜欢?
这就是许管家说的半分情意也没有?
这若都叫没有,那他又算个什么?
江亦川深吸一口气,沉沉地笑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不算贪心,不过就想要她真诚地、一心一意地待他。结果没想到,一心一意做不到,连真诚都是在照葫芦画瓢。
所有的那些感动都是从沈晏明嘴里生扯出来的,她原封不动地塞给了他,还笑着跟他说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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