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乾什么也没失去,他摇身一变就可以做他高高在上的定北侯。可她,连累了秦长舒,殃及了凤翎阁,一连半月彻夜辗转难眠,还要继续收拾抚恤粮一时留下来的各种烂摊子。
凭什么呢?
宁朝阳觉得自己不是输在付出的感情更多,而是输在地位权势尚不如他。
但凡她能掌他生死,他现在压根不会有机会在这里膈应自己。
白光消失,四周恢复了原样,从门栏边再往露台上看去,那人就变回了李景乾的模样。
朝阳拱手,规规矩矩地与他一行礼。
然后什么也没说,带着齐若白就回到了宴席里。
喜宴开场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衬得露台仿若隔在人间之外,李景乾沉默地站在露台上,看着宁朝阳与齐若白一起往楼上走。
该给的给了,该说的也说了,他该离开了。荣王因抚恤粮一事已经疑心他倒戈,再在凤翎阁女官的喜宴上久留,恐怕就更难以解释。
——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脚一抬,李景乾想也没想就朝那两人跟了上去。
四楼之上。
宁朝阳刚拉着齐若白在自己右侧坐下,左侧就倏地也落坐了个人。
第72章 没什么该在原地等你
定北侯鲜少回京,回来这么久也只在宫城?????和自己的府邸走动,皇后想见他一面都有些困难,就更别说朝中的其他人。
于是当那块彰显身份的玉牌在桌沿边一闪而过时,桌上其他人登时都站了起来。
“侯爷?”华年起身道,“您怎么坐这儿了?该上五楼去才是。”
“是啊。”程又雪也手足无措,“咱们殿下也在五楼。”
沈浮玉倒是没说话,只默默端起碗筷换去旁桌,努力不让李景乾注意到自己进而记仇。
李景乾微微颔首:“各位请坐,不必紧张。”
说是这么说,这么一尊杀神杵在这儿,谁还吃得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宁朝阳居然没有开口赶他走。
她只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然后就自顾自地提起了筷子。
齐若白敏锐地察觉到了宁大人不太高兴。
他虽然喜欢银子,但宁大人待他很好,给他吃给他穿给他地方住,还允许他到处种花。这么好的女官,怎么能被个只知道给银票的男人欺负呢?
鼓了鼓腮帮子,齐若白当即就拢起衣袖,给朝阳夹了一块酒醋rou。
桌上其他人都还僵持着,他这动作就显得格外的扎眼。
“大人。”他道,“这个看起来好吃。”
宁朝阳一怔,抬眸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竟在偷偷瞪着李景乾。
这么稚嫩的小郎君,连李景乾的一剑都挨不住,识相的就该缩在她身边不吭声。可他倒好,挺着小身板,神色还颇为不服气。
像乡野间刚满月的小狗,龇牙咧嘴地对峙着路过的老虎。
她忍不住弯了眼尾:“好,我尝尝。”
对面的程又雪战战兢兢地坐在华年身边,小声问:“华大人,这情形是不是不太妙?”
华年闻言偷瞄李景乾一眼,低声与她回:“这不神色挺和蔼的?”
“可,可我总觉得冷。”
“喝点热汤,别多想。”华年安慰她,“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侯爷总不能跟人打起来吧。”
话刚落音,李景乾的筷子就与齐若白的撞在了一起。
桌上顿时一片死寂。
“是我先看上的。”李景乾轻声开口。
齐若白皱眉:“但是我先落的筷。”
“哦?”李景乾笑了一声,筷尖随之一撇,齐若白的筷子登时脱手,飞落到了旁边的地上。
“你!”齐若白咬牙,“堂堂侯爷,纡尊降贵与人争抢,不觉得丢人么!”
“我既喜欢吃这个,便要伸筷去夹,因果得当,谈何丢人。”他漫不经心地夹起那块金粟平追,放在了自己碗里,“抢都抢不到才丢人。”
这话太挤兑人,齐若白气得当即就要站起来。
宁朝阳伸手按住了他的肩。
她斜睨着他道:“不要命了?”
对面的某个人登时连背脊都挺得更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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