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很缓却很长,共分三层。
起先陈准动作还算麻利,但毕竟体力有限,快接近地面时,他两腿一软,毫无预兆带着许岁跌下去。
天旋地转间,许岁额头磕到旁边的水泥柱,甚至来不及尖叫,疼痛取代所有感受。她思路还算清晰,先抬手摸了摸额头,没有血迹,又左右晃动两下,也没出现太大眩晕感,可下一秒,她眼泪不可抑制地流出来。
额头真的太疼了。
陈准垫在许岁下面,也摔得不轻。可他没顾上疼,第一反应是太丢人,好在停下看热闹的路人并不多,下班时间,都急匆匆往家赶。
许岁眼泪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掉,没什么形象地坐在台阶上,手捂额头,哭相有点难看。
陈准蹲在许岁不远处,默默看着,心里扑通乱跳,一句安慰的话都不会说。
他从小就缺乏暖男品质,本想哄她,一开口:“别哭了,太丑了。”
“.…..”许岁泪眼朦胧:“滚。”
陈准一慌,真就拍拍屁股滚了。
许岁:“.…..”
她不敢相信,抹掉泪,眨眨眼,他已经跑没影。
自打那以后,许岁半个月没跟陈准说过一句话。
《水浒传》被她赌气还回去,直到高中毕业的暑假才把剩下内容读完。
……
许岁平时很少掉眼泪。
那是陈准第一次见她哭,今天又碰见一次。
陈准直挺挺躺在床上,听着门外压抑的哭声,不知为何,手心全是汗。即使此刻没亲眼见到她的样子,光听声音,他也手足无措,呼吸困难。
窗开着,摇曳的树影投在墙壁上。
不知这样躺多久,外面终于寂静无声,单人床直对房门口,缝隙里的微光也消失了。
陈准浑身僵硬,试图侧躺,单人床“吱嘎”一声响,声音在黑夜里尤其突兀。
他放弃转身,又小心翼翼躺回去。
睡意全无,陈准想起那次两人和好后,许岁记仇好多年。
每当和她走过天桥,她都会指着下行阶梯,“好心”提醒他,他曾经在这里把她摔了下去。
陈准口上嫌她烦,但歉疚感终究使他记住与她相关的这个片段。
直至今日,留下后遗症。
像是一种心理暗示,无论身在何处,遇见楼梯总会想起许岁。
陈准偶尔想不通自己为何迷恋她,没有太轰动的事件,可点点滴滴拼凑起来,眼里便只剩她。
时间久了,变成一种执念,一种感觉。
他明白,如果没有顺城这个家的交集,想见她都成为一种奢求。
越想越睡不着,陈准转移注意力,回忆基地里有多少只小动物可以开放领养。
领养日定了下来,在下月28号。
具体细节还要碰一碰,他和几位义工约好,明晚在大学城附近见面……
陈准迷迷糊糊睡了会儿,五点钟离开的。
清晨,许岁在自己房间醒来,身上穿着郝菀青的碎花睡裤和白背心。
她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里回到火锅店后巷,见到了那只小龅牙。许岁抱起它,没有想象中那么臭,它身上气味反而很清爽。
许岁就问:“你洗过澡啦?”
小龅牙当然不会说人话,摇着尾巴,歪着头,忽然伸出舌头舔她。
许岁觉得痒,缩着脖子笑。
可更荒诞的是,她非但没有把狗推开,竟凑过去与它互舔。
悄悄睁眼,它突然变成一个人,更恐怖的,那人竟是……
许岁下意识摸了摸嘴唇,脑袋嗡嗡直响,庆幸是梦。
房间空调关着,她热出一身汗,摸了摸床单,许岁确定没有睡梦中自己回房间的能力,爸妈可能也没有抱动她的力气。
她闭了闭眼,穿鞋出去。
郝菀青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饭,许康还睡着。
许岁四下扫一圈,没见到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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