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困愁城。
他这阵子过得很不顺心。
兰宜得出了结论。
这就好。
她安心了,遭的罪值了,虽然已经习惯病痛,并不代表她喜欢痛苦。
杨文煦的目光望过来,他有许多问题,是他这阵子夜不能寐日不能解的,但周围又有很多双眼睛,在他和兰宜之间划下无形鸿沟,令他不能直抒胸臆。
他只能问:“你在沂王府——怎么回事?”
兰宜笑了。
“大爷问我吗?”她反问,“我不知道。我才醒过来,王府与你是怎样说的?”
杨文煦低声道:“说你过世了。”
他不信,但没有办法,他进不来沂王府,随后杨家一连串事发,他也顾不上了。
“前日,又说你还活着,让我来——”他哽住,这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是难以启齿的话语。
“你跟我回去。”他上前一步,伸手来拉,“你是我的妻子,结发八年,旁人不能拆散我们。”
兰宜目光冷了下去。
他们没有第八年。
第七年末,她就死了。
活下来的是个没有心肝的厉鬼。
“回去再死一次吗?”她有所深意地问。
杨文煦快要触到她的手颓然下落。
准备上前的见素退了回去。
“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他坚持道,“父亲——他不能再犯糊涂了。”
“犯糊涂?”兰宜重复。
真有意思,杨老爷差点毒死她,谋杀之罪,仅仅如此而已。
杨文煦恳切地道:“父亲已经病倒在床,吃饭喝水都要人服侍,你回去,看一看他就知道了。他也后悔极了。”
“后悔没有毒死我吗?”
杨文煦:“……”
兰宜没再多说,掰扯这些没有意义,杨老爷自作自受,偏瘫就是他的下场和代价了,杨文煦不可能再追究亲父什么。
“你和赵家女的婚书在沂王手上,我和你回去,你不担心吗?”她换了个问题。
杨文煦对此没有犹豫,他拿定了主意来的:“我不知沂王到底想干什么,他若要公开,就由他公开罢。我杨文煦不是卖妻求荣之人。”
翠翠忍不住动容。
兰宜低笑了一声:“呵。”
他是这样的,总是在她心将死时,予她一线希望,让她的心重又柔软起来,然后迎来下一次践踏。
如果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她对他毫无期待,也许倒不会抑郁而亡。
她飘荡在杨家时,听见过下人议论,都说她是被杨太太和姜姨娘磋磨死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死于绝望。
对杨文煦的绝望。
“不必了。”她道,“是我要与你和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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