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墓地的正北方向,是一处海拔不算高的小丘,再往北就是雁过无痕的关外,瞭望哨顺着长城层迭起伏,替英杰记录着世间的风刀霜剑。
一场寒霜降下,低矮丘脊也风景卓然,能把人从外往里冻透的寒意都挡不住游人如织,年关雪场附近酒店热销,五千一晚也有的是冤大头趋之若鹜。
欧方一个地头蛇应邀来“谈生意”,冤大头本人正在雪场里摔得不亦乐乎。
“嘿,我说诺汀先生,你父亲让你来到这个国家,可不是让你埋在雪场里的,熊师和基地是老交情,你不能把‘炎凤’晾在贵西。”
熊师是欧方的一个贩毒组织,早先诺汀的父亲安古和‘炎凤’关系匪浅,曾明目张胆地同国际刑警对上,又全须全尾地从警方手里逃脱。
时移势易,安古已成为欧方十大财阀之一,当年积累的巨额毒资成为他当前产业的初始来源。
此时诺汀的到来,是为了传说中的“红冰”。
安古收到老朋友的问候,说有一种新型毒品,一旦量产,一定比海洛因和摇头丸还要风靡,熊冯特以“炎凤”的名义询问安古是否有兴趣。
明面上是“炎凤”的要约,但熊冯特以他个人名义联系到了安古的小儿子,就是这位金发碧眼的小熊崽子诺汀。
诺汀把雪仗扔下,就地一躺,桀骜地看着催促他不断动身的这个男人:“不不不,房先生,你们不是常说‘有朋自远方来’,现在远方的客人还没尽兴,不想那么早去贵西。再说现在熊师那边只知道熊冯特先生,‘炎凤’又是什么人?”
房先生本人大惊:嚯,这少爷还知道“有朋自远方来”,真是可喜可贺。
这位房先生正是被熊冯特遣回枫林“接待外宾”的房谷,接一个毛头小子,用不着多重要的人亲自出场。
房谷好似天生劳碌命,死也进不了小基地那样的销金窟,马不停蹄地又奔枫林以北来了。房谷出生在版图最南边的一个海岛上,他像个被海浪裹挟的透明虾子,被人海浪chao卷着向前,一路向北,再没回过头。
伊水那边的温度是什么样的来着?房谷仅在贵西的土地上短短一站,又被熊冯特驱向北方来接毛子。
年轻的时候房谷没想过家,漂就漂了,路上撞着灰头土脸的王八也是新鲜的,可到这会,房谷觉得自己好像已走了太多路,该看的全看了,有那么点想落叶归根的意思。
离开贵西的时候,房谷回头望了一眼伊河,这条永不停歇的长河,繁育了洲内至少一半的生命,伊河一条支干流过贵西,再远一点,就能归入大海,将浪花带到久违的岛岸。
房谷想起来,他还没带房妙离回过故土,没饮一口shi咸海风,这怎么能算海岛人。
他这种难得的乡情没持续多久,轰隆隆的轮渡就又把他带回了枫林北郊,接一个叫诺汀的小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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