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算,小绿跟裴二还是有些关系的,为什么不去魔界直接靠裙带关系混。这不比当个管事长老爽多了。随之游一边想,一边却又打探起来南阳派如今的情况,“姑nai,其实我入南阳派前也曾听过些传言,多少有些担心……”小绿本在和她介绍宗门事项,听到这问题,面色有些凝重,“都说了些什么?”“说新掌门,说长老们……”随之游遮遮掩掩,只说了几个关键词。小绿会意了,只微微摇头,带着她来到了演武场。南阳派果然兴盛过,原本破落挨挤的演武场,如今已壮大不少,地域颇为广阔,不少弟子们正对垒习武或练习法术。她道:“你细看。”随之游不明就里,看了几眼,这才发觉场上的弟子们穿得颇有几分花哨。这花哨是整体的,乍一看过去,弟子服外满是不同颜色同样制式的罩衫外袍,这群弟子聚一块儿活像是调色盘。随之游这才问:“为何如此多种弟子服?”“我们门派现在就是这样的,南阳派本来就有自己的弟子服,但三个长老各自培养的弟子互不顺眼,掌门门下的弟子们又自居正统,内门弟子本来也与外门弟子不对付,更别说符修丹修还看不起剑修刀修。”随之游:“……”不是,等下,你们这是五代十国还是春秋战国啊。这么多派系的吗?还有,你们这个鄙视链是不是有点太丰富了啊?小绿语重心长地道:“我在南阳派待了许多年,如今虽也算是个长老,能多庇护你些,但估计没多久你自然也是要站队的。”随之游听她这样说话,便很是想起来小绿当年还是外门弟子时,颇为天真浪漫,如今却不得已在这里看着门派内斗。看来小绿夹在这些内斗的人之间,估计过得也挺难的。看你过得好,但是没好得让我眼红,我就放心了。随之游诚恳道:“放心吧小——小辈自然会努力权衡的。”“权衡什么。”小绿有些奇怪,继续道:“所以站队的时候,你得站我这边,我们外门可不能让这些内门的好过。”随之游:“……”啊这。小绿开始拉着随之游细数当年内门弟子之过分。随之游心中满是疲惫,扫着演武场内的景象,却陡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他似乎正与一名弟子比试剑法,三两招便挑小对方的剑,姿态尚存几分潇洒。正好清风吹过,吹起他额前黑发,露出一张……普通的面容。——正是姜惟。随之游咽下几口差点涌出的腥甜。还好,长得有够普通。差点心动。这么想时,姜惟的视线陡然看过来,黑眸似含几分诧异,微微弯了弯,算是打了个招呼。他有一双好看的眼,如今带些笑意,便衬得这普通的面容如春庭水月。“呕——”随之游咽回去的血吐出来。就在这瞬间,姜惟便也立刻面色一边,唇边呕出一口血来。两人就在对视中,互相呕血,如同对镜自揽般。随之游:“……”姜惟:“……”随之游没管小绿的关怀,马上冲进去抓住姜惟的衣领晃起来。姜惟:“澹台你——”随之游大怒道:“你为什么学我?”姜惟:“……”“江危楼!是谁允许你擅自抽去八海帝君的龙脉的?!居然还敢假传旨意!私自调动三宫仙门!你可知罪!”天宫内, 天君勃然大怒,身后神力高涨。
江危楼跪在天地面前,一言不发, 并未辩解。天君见状,却愈发大怒, 走到他面前狠狠揣向他的心口, “孽子!于人间渡劫丢失人魂导致失败, 害得人间流血百万就算了,如今居然还敢如此做事!”江危楼身子立时向后倾倒,喉间涌上热意,在天君的神力威压下脉络尽断。疼痛意味几乎逼得他面色发白,冷汗涔涔。他依旧一言不发,七窍血ye缓缓流下。“你知不知道,八海的老帝君那边怎么交代?!五百年的封印!你还真敢下手!”天君越说越生气, 最后负手,胸口起伏起来, “自己下去领罚。”江危楼这才淡淡应道:“是。”他起身, 身子却又一瞬的不稳, 却还是强压疼痛挺直背部继续走。出了天宫, 几个守候在天宫门口的星君互相对视, 面色都有几分难看。他们都是衍衡帝君门下幕僚,自然早已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君向来讲究权衡□□, 即便八海帝君因婚礼一事差点要倾覆八海淹没五界, 但消息传过来他依旧想要找转圜之地。衍衡帝君无可奈何只得私自行动,直接治罪封印它, 结果反而让天君生出恼怒, 觉得过于激进于是便有了如今的局面。几个星君见衍衡帝君已然要领罚, 便知道他们方才的劝说大抵是毫无用处了,便也只得退下,提前一步候在了衍衡帝君的殿内。半个时辰后。他们见到了归来的衍衡帝君。他白衣上已浸shi血污,薄唇眼红,面色苍白得仿佛随时昏倒。本是极为狼狈的。但他偏偏气定神闲,表情淡然,甚至并不忌讳他们这些“下属”看着,只闲庭信步般在主座坐下。几个星君面面相觑,也不敢多说多看,只连忙禀报了几件事务。江危楼慢条斯理地将事情吩咐下去,不多时,便已经处理完了他们禀报的要事。这时,几个星君中的一名星君才终于鼓起勇气问道:“衍衡帝君,我宫内尚且有些仙丹——”“无妨。”江危楼瞥了眼身上的伤口,只是道:“不过受了些鞭伤罢了。”那星君一时间怔住,没忍住道:“天君果然严厉。”“色厉内荏。”他笑了下,全然不觉自己的话何等冒犯一般,“五界和平时无益,五界若是出了乱子必然能添些害处,全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形势。”几个星君心中有了诧异,衍衡帝君这话说得未免过于直白了些,倒不像他平日那么内敛温和。他们俱不敢说话,只等他继续。直觉告诉他们,恐怕衍衡帝君不打算再徐徐图之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衍衡帝君居然并未再说什么,只让他们退下,仿佛刚才居然只是一时的气话罢了。他们各自都有些奇怪,却也并不敢再问再谈,齐齐退下了。见他们退下,江危楼这才露出几分怒气,攥了攥拳头又松开。刚刚确实失言了。从八海回来到现在,胸口的躁郁逐渐累积,攒得他只觉作呕恶心。江危楼闭上眼,身上的伤口疼得面上有些发热,刺得他呼吸都有几分困难。他向来习惯谋而后动,对于忍耐二字并不陌生,可为什么,这一次他却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不悦和……难过。这种情绪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八海吗?还是方才?江危楼无法找到这种情绪的源头,更无法找到它何时出现的,只是到刚刚领罚完这情绪便愈发涌了过来。他忍受过比这要更加严重的刑罚,于人间渡劫时也有过更为艰苦的时刻,为何现在却又这样的情绪呢?恍惚的梦境再次浮现在他脑中:看不清面容的少女笑着往他身上扔着松果,戏称他值得她掷果盈车。江危楼怔忪中突然感觉脸上有些冰凉。伸手摸了摸,触及到些shi润。他感觉胸口空荡荡的。江危楼意识到,他必须下凡一趟了。这丢失的人魂,被遗忘的记忆,和她与他曾经的往事,对他的影响太大了。他必须要找到,然后斩断它。他不需要影响判断的感情,无用且多余。江危楼思索片刻,决定先从南阳派查起来,前世于修仙界渡劫的身体的坟墓听闻早已被南阳派从鸿蒙派迁走了。或许,能从那坟中找到些人魂的消息。江危楼闭上眼,两手结印,一道法光于手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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