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动 - 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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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心动》作者:顾了之文案:一位志在颠覆王朝的少年反臣,有一天动了春心。女主篇多事之秋,永盈郡主遭遇山匪撞坏脑袋,记忆错乱,误将自己当成了某话本的女主人公。这不要紧,要紧的是,她还将那位与自己势同水火的“死对头”认成了常与她私会的情郎。眼看情郎打完仗回京后迟迟不来寻她,仿佛全然忘了她,向来眼高于顶的郡主气呼呼放下身段,搬了把梯子,一把架到了将军府墙下。男主篇孪生哥哥在边关枉死,元策封锁兄长死讯,假扮成“大难不死”的兄长,回朝开始了清算。没想到博取了天子的信任,避开了政敌的怀疑,却躲不过有天深夜一位姑娘翻了他的墙,一脸委屈地敲开他的窗——“阿策哥哥,你这么久没来找我,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呀……”“……”没人告诉他,他们是这种死对头。小剧场仲冬时节,霜色连天,整座长安城都浸泡在白茫茫的冷雾里。崇仁坊的永恩侯府却像世外一隅,仍温暖如春日。晴日午后,暖阁廊庑下,八名婢女穿着一式一样的碧绿薄罗衫,手心托着一应釉白透亮的瓷盏玉匜,静静候在门前。等了片刻,一只套着翡翠镯子的手探出来,挑起了门帘:“交代你们的都备妥了?”“惊蛰姐姐放心,都是照着郡主喜好准备的,”打头的婢女脆声答着,一样样器物指过去,“茶瓯里是今晨新采的梅花雪水,刚在风炉上温煮过,食盒里有樱桃酪和冻酥花糕,八样点心一式一件不重样,香盒里是今冬西面进贡的新香‘撒法蓝’,帕子取了最轻薄滑软的水丝绸……”“倒是个记性好的,”惊蛰赞赏地打量她两眼,“叫什么名儿?”“奴婢叫阿春。”“往后就叫谷雨吧。我出去一趟,你醒着点神带她们进去伺候。”谷雨欢喜应是,带着一行婢女跨过门槛,朝寝间走去。她们将要伺候的这位贵人,是已故宁国公之女,自幼寄居在侯府的表姑娘永盈郡主。虽说不是侯府的亲姑娘,却比亲姑娘更得侯爷爱护,自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到大,雪莲炖nai当白水,珍珠磨粉熬浴汤,是这侯府,乃至全京城贵女中顶顶Jing细挑剔的主。也不知前阵子出了什么事,这瑶光阁的婢女全给遣了出去,只留了方才那位惊蛰姐姐。她们这些新来的被赶鸭子上架,一面窃喜走了大运,一面又担心行差踏错,步了前头那些人的后尘。想到这里,谷雨不由有些紧张,又回想了一遍惊蛰的提点——“郡主不喜吵闹,尤其刚睡醒时,进屋后须得做到落足无声,来去都从郡主身后绕行,万不可晃晕郡主的眼。”“郡主爱干净,从指甲盖到指甲缝都不沾一丝脏污才可近郡主的身,染了灰蹭了泥的,别说碰着郡主,连郡主的眼也不可入。”“郡主皮肤娇嫩,地龙烧得过燥容易伤脸,切记阁中水车不可停转,时刻保证屋内shi气充沛……”默念着这桩桩件件,谷雨越发忍不住好奇,究竟是怎样的金枝玉叶,能有这么多讲究?一抬头,一眼瞧见了“本尊”。寝间美人榻上,年轻的小娘子只在ru白的心衣外罩了件鹅黄色半透罗衫,轻如雾縠的罗纱下肩颈莹润,胸脯丰腴,骨rou匀停的姣好曲线一览无遗。往上,满头乌发光亮如缎,一张鹅蛋脸脂玉般白净清透,黛眉朱唇,般般入画,漂亮得天上仙娥一般。

    谷雨看得一呆,脚下步子全乱了套,匆忙走到榻边,不大熟练地奉上茶瓯:“郡主,请用茶。”玎玲一声臂钏轻撞的清响,一只修长又不失丰润的手懒懒抬起,接过了茶瓯。谷雨悄悄抬起眼,顺着那一截雪亮的皓腕往上瞧。却见榻上人杏眼低垂,满脸倦怠,漱过口便将手支回额角,神色恹恹地由身后婢女梳着发,看上去心气不顺的样子。仙娥也会有烦心事吗?谷雨一面端回茶托,一面好奇着,一不留神咣当一下,茶瓯朝着榻沿翻倒下去。谷雨倒抽一口凉气,还来不及告罪,又听见一声:“嘶——”一转头,梳头婢女先攥着梳篦跪了下去:“奴、奴婢粗笨,扯着了郡主头发……郡主恕罪!”一屋子婢女齐齐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地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往下跪:“郡主恕罪……!”姜稚衣蹙眉轻嘶着气,掌缘压了压刺痛的头顶心,鸦黑的长睫缓缓下扫,看见裙裾上的水渍,闭起眼叹了口气。不知自己怎就沦落到了连个得力婢女也没得使唤的境地。说来说去,还得怪那一卷冤孽的话本。寒月里的天又冷又燥,姜稚衣惯不爱出门吹风,前阵子闲来无趣,见三余书肆巴结来的那一匣子时兴话本中有本《依依传》女主人公与自己名字同音,想来投缘便随手翻了翻。这话本原也谈不上新鲜,是讲京城里一位表姑娘寄人篱下时结下的一段情缘。开头无非说那姑娘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前去投奔表亲,在府上邂逅一俊俏少年郎,与之一见倾心……姜稚衣本是十分腻烦这等表兄妹戏文。因她自己也是一位表姑娘,自七岁失去双亲,便被舅舅接来了这永恩侯府。怎奈府上几位表哥无一成器之材,相貌也是各有各的不像话,每每见到表姑娘与表哥恩爱的戏文,一瞧身边几位表哥便败尽了兴致。难得《依依传》里这位表姑娘钟情的不是表哥,而是表哥在书院的同窗,瞧着倒有几分可贵,姜稚衣便挑了这话本打发时辰。哪知读着读着,话本竟“显灵”了。话本中,依依和那少年郎很快两情相悦,却不知两人是不是八字相克,从那以后,依依可谓是诸事不顺。想与情郎飞鸽传信,信鸽死了。托小厮给情郎送信物,小厮当了信物,卷着银钱跑了。坐马车去私会情郎,刚出府,一踩上轿凳,轿凳塌了,脚崴折了。姜稚衣读到这里正感慨,好在这轿凳是塌在府门前,不是大街上,否则这京城地界,堂堂名门贵女,脚崴得起,脸可丢不起——第二日她出了趟府,下马车时靴尖一落,哗啦一声,轿凳当街散了架。“……”满街的人齐齐整整望过来。姜稚衣横竖没被瞧过这等热闹,面无表情一拉帷帽,返身便折回了马车。回府后,在梳妆镜前静坐了一盏茶,二话没说撤走了院里的厨子。哪知底下那群不开窍的过了足足一日才明白她的意思,车马杂役一群人乌泱泱赶来磕头,说绝不是她吃多发了福,请她千万爱惜贵体,要罚就罚他们吧。罚了他们,能将她丢在街上的脸皮捡回来吗?姜稚衣没好气地挥挥手,叫这些人回去打上十个铜墙铁壁的轿凳,也就算了数。那一回,她便只当这事是碰巧了。直到两日后她心情见好,重新拿起那话本,又读到依依为悦己者容,在衣肆裁了身新衣,新衣却不翼而飞了。这回姜稚衣甚至没来得及感慨,便有婢女过来禀报,说方才去衣肆取她新裁的郁金裙,竟然拿到了一只空匣子。“……”姜稚衣翻开话本看了两眼,问婢女:“掌柜的可是吹了胡子瞪了眼,说这裙子分明是他亲手放进去的,怎会不翼而飞,怕是衣肆遭了贼?”“郡主怎么知道的?”因为话本里就是这么写的。姜稚衣瞧着手中的话本,这回有了点稀奇的意思。难不成这白纸黑字一卷书有神通,能叫她读着什么便应验什么?那她倒要瞧瞧,这话本还有什么本事。姜稚衣看着话本里依依的下一次劫难——在情郎送来的礼匣中翻出半只死老鼠,思索了片刻。情郎她倒是没有,不过想做她情郎的有不少,刚巧三日后是她生辰,想来那些公子王孙正愁该拿什么稀罕宝贝来献殷勤。她便给他们个机会,放话出去:凡三日之内登门送礼者,不论所送何物,永盈郡主皆回一盏茶作答礼。这一来,来讨茶喝的世家儿郎几乎快踏破侯府的门槛,连那些许久不见她的贵家千金也跑来凑热闹。可她派惊蛰一只礼匣一只礼匣地打开,接连看了三日,别说半只,就连一只老鼠也没瞧见。“原来鬼神也怕权贵,只敢对平头百姓的衣肆下手,不敢陷害世家子弟呢。”惊蛰同她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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