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红绿灯,肖诉今扬声:“今晚会不会做噩梦?”周苓也听出是问她怕不怕的意思,咬着舌尖想了想,说:“应该会。”过了会儿补充,“上次就做噩梦了。”“上次?”肖诉今脚下一顿,垂下头,睫毛拓开的Yin影加深了五官的立体感,“抱歉,上次,没想过要吓你。”周苓也轻轻点头,想起什么,抬起眼说:“我也很抱歉,那天差点让你被扣在保卫处。”如果那晚肖诉今没有带学生卡,被通知了辅导员,最后肯定会联系警察局,即便他并不需要在这件事中接受批评,他的形象也会大打折扣。跌下神坛。简直无妄之灾。周苓也越想越气闷,意识到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就觉得逻辑复杂。因为除了那个刺青男人,他们每个人都没有错。北门前就有家药店,周苓也咨询值班医师买药,但肖诉今极不配合,自顾自拿了盒创可贴结账出去。周苓也出门,看见他动作熟练地单手贴创可贴,不过贴得歪歪扭扭。“我来吧。”已经贴上的肯定不能撕下来,她只好把剩下的伤口处理了,弄完之后,她问,“为什么不买药水擦,那样好得快?”他手上的受伤面积远超过创可贴的治疗范围,还有些零星的擦伤没法顾上。肖诉今低眼看看美观得多的布贴,无辜又坦诚地说:“怕痛。”“啊?”周苓也不可思议,要不是亲眼见过他打人时的狠劲,她真的就信了。见对方没想解释,她想了想,说:“怕痛的话,以后换种方法吧。你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虽然有效,但是……”万一出什么意外,谁也说不准。“嗯。”肖诉今笑笑。“听你的。”作者有话要说:肖诉今:虽然我打架,可是我怕痛呢周苓也:??? 一半肖诉今执意送周苓也到寝室楼下,上楼前,周苓也再次道谢,并让他注意更换手上的创可贴。肖诉今抬手盖上还到他手里的鸭舌帽,下巴微抬,牵出一抹明朗笑意,“知道了,上去吧。”走了一折楼梯时,周苓也听到楼下宿管阿姨和肖诉今说话。“女生宿舍,男士止步。”“我不进去,来送人。”“女朋友?”“不算。”“哦,妹妹?”“一半。”想必宿管阿姨也没弄懂这个“一半”的意思。回寝室时,张美玉叉腰站在门口,脸上抹了黑泥面膜,大眼圆瞪,神似包青天,开口气势也像。“说,刚才送你回来那人是谁?是不是背着我们和野男人谈恋爱了?”野男人……周苓也脸上滚烫,羞赧地推了她一把,侧身钻进屋里,“说什么呢,就是……晚上遇到点事情,学长送我回来而已。”她还没想好怎么和室友解释今晚的遭遇,索性先放着。谢晓云刚洗漱完,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听到对话,脑袋一灵光,“学长?是你之前说帮我们买鱼的那个吗?”周苓也把小皮包里的手机拿出来,再拉开柜门把包放进去,耳朵自动捕捉到“鱼”的字眼,很敏感地发起烫,连带大脑也回忆起不久前看到的月半泰斗。“嗯,就是那个。”她没什么起伏地回了声。心里想着,肖诉今说家里的小孩儿很喜欢,这个小孩儿是他的弟弟妹妹还是别的亲戚?他出去打的电话又是给谁的?他当时的回答简练干脆,却很容易让人猜到他们的谈话内容。——有朋友喜欢。——不算。在他那里,他们算是朋友。
“朋友”这个词可真是暧昧,远近亲疏都可以算是朋友,但他又说“不算”。不算什么?算什么?周苓也揉了揉眉心,疲惫像受到地心引力的chao水,规律地一浪一浪拍上岸。张美玉脸上面膜估计敷了有段时间,隐约发干,但她没急着去卸掉,抱着胳膊走近,撑在周苓也书架顶上。“周小娇,那男的不靠谱啊,你可注意着,别想不开。买条鱼都能拖拖拉拉好几天,要么是闹着玩呢,要么就是吊着你。”虽然她不说,但张美玉和谢晓云多少从周苓也这段时间的不同寻常中看出了端倪,这个“学长”的出场频次过高。桌角玻璃花瓶里的艾莎玫瑰发枯了,但她最近还没有时间去买新的鲜切花换下来。周苓也把枯枝提出来,扔进垃圾筐,低声呢喃:“也不算不靠谱吧,他有去问。”顿了顿,拿出手机,把那条视频转到宿舍群里。“他今天还给我发了视频。”张美玉和谢晓云凑在一起看了半天那条视频,再次被这条角色小鱼惊艳到,刚才满脑子防渣男言论,顷刻烟消云散。“鱼确实不错。”“但不能证明他靠谱。”周苓也被她们的秒换脸逗得不行,旋即想起另一件事,“你们说,我是不是应该送点什么东西表示感谢啊?可是我又不知道送些什么。”今晚要不是肖诉今及时带着保安赶来,后果简直难以想象,她还是想送一份合乎对方心意的道谢礼物。“要不你找他的熟人问问?”张美玉提议。熟人啊……周苓也拿起手机,刚好有条消息弹进来。--祝双双向辅导员申请了换寝室,原因含糊不清,辅导员担心她们之间出了什么矛盾,就私戳了周苓也。周苓也也不想多说什么,毕竟以后也不会有更多的交集,只说性格不太投契。她们的辅导员去年研究生刚毕业,平时是个知心姐姐,对女生之间的各种小矛盾自然很了解,也就没多说什么。傍晚,周苓也和张美玉吃完晚饭回到寝室,恰好碰上祝双双回来收拾东西。她东西不算多,但弄出了很大阵仗,收拾盆桶的时候,刻意砸得砰砰响,还有一些细碎的杂物,直接就扔进了垃圾桶里。空落落的垃圾桶,没几下就满满当当。张美玉拉着周苓也聊她最新看上的墙头,忽略多出来的吵闹。祝双双弄出的动静太扎耳,加上门没关,隔壁寝室的两个人站在走廊里探看,不时窃窃私语。周苓也想起那天她们说的话,心脏微顿,抬眼看着她们。那目光中没有传递任何情绪,平淡如水。但接收到视线的两人都心领神会,摸了摸鬓发,假若无意,只是出门看看风景,其中有一个似乎冷哼了一声,和室友一起拐回寝室,“砰”地一声砸门。张美玉注意到动静,张着嘴半晌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算了,懒得理她们,以前……”她们和祝双双来自同一个城市,老乡互助,自然帮亲不帮理。祝双双收拾完,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一个大行李箱,外加一个旅行袋。更多的垃圾堵在共用的小垃圾桶里,或者光明正大塞在衣柜里。“啪——”铁质钥匙被仍到桌上,她神情高傲地拉出行李箱的拖杆,准备走人。“等一下。”周苓也叫住她,进屋把垃圾桶里的塑料袋提出来,顺手把她塞在衣柜里的杂物一股脑装进另一个塑料袋,两个黑色塑料袋被搭上行李箱。“自己的垃圾,自己带走。”祝双双怒火中烧,狠狠瞪着她,好几秒后,胸脯剧烈起伏,一把扣住塑料袋,咬牙切齿地说了声“好”,轰隆隆拖着行李箱走了,另一只手扛着旅行袋,好不狼狈。张美玉恨不得拍手称快,“敢还是你敢,真不怕她恨你。”周苓也捡起桌上的钥匙,神情淡淡,“你以为,她不会恨我们么?”张美玉一下愣了。“也是,之前小心维持,都能被她那么记恨。别说现在闹得不欢而散,指不定又要怎么说我们呢。”“嗯。”周苓也看着一地狼藉的寝室,轻轻叹了口气,拿了扫把开始整理,张美玉则拖地。过了会儿谢晓云回来,意识到祝双双彻底收拾东西走人了,笑得酣畅淋漓。“这样一来,咱们寝室不是只有三个人了?”周苓也想了想,“如果这学期没有别的人像祝双双一样的话,应该是的。不过下学期可能会安排人住进来,大概率是学妹。”“那挺好,希望来一个软萌软萌的小学妹。”谢晓云畅想。张美玉:“不说那么多,为了庆祝咱们寝室重归和平,周末出去吃吧?”“好耶好耶。”周苓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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