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不忍直视。苏稚杳累了,心想看着应该就是皮rou伤,于是默默后退半步。最后大为和里奥开着车,送她回到别墅。当晚六点,天刚黑下。贺司屿走出总部大厦,侍者快步过去替他拉开商务车的门,请他入座。“贺叔!贺叔”声音略耳熟,贺司屿蹙了下眉,偏过头,看到了被保镖架在几米开外的程觉。“贺叔,你放过杳杳吧,她哪儿得罪你了,我替她还!”“之前拍卖会的事儿,她真不是有心的,还有我苏伯给她在梵玺买房,也是不知道你也住那儿……”“杳杳才二十岁,就一小姑娘,肯定不是故意招惹你的,你就饶过她这回吧!”程觉鼻青脸肿,止不住地叫唤。眼前一道Yin影不急不徐压近,程觉在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中噤了声,抬起头。面前的男人高定西服熨帖修身,宽肩窄腰,身量很高,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里,低头看他时,鼻梁上金丝眼镜的镜片反了下光,过后显出一双狭长凉薄的眸子。这人总是自带着让人心惊rou跳的气场。程觉忽地心悸,呼吸都不由慢下去。“她是你什么人?”贺司屿慢条斯理启唇,嗓音低沉而寡淡,没有特别的情绪。程觉抽回神智,不经思考脱口便道:“她是我未婚妻!”贺司屿镜片后的眼睛眯了下,随后若有所思地淡淡点头。事情似乎有得商量,程觉欣喜之下开口欲言,倏地又见他薄唇淡淡一挑,垂眼睨过来。语调轻懒,慢慢悠悠的,仿佛只是在通知他一件不足称道的小事情。“我看上你未婚妻了。”程觉脑中五雷轰顶,顿时失色,惊愕在那里茫然不知错。贺司屿抬起劲瘦的手,眼风掠了眼腕表的时间,似是昭示着对他的耐心到此为止:“送这孩子回京市,港区不是他该呆的地方。”“不行,我要带杳杳一起回去!”程觉回过神:“贺叔,算我求你了,你不要毁了她!”“不愿走就丢到海港去,脑子清醒了再上来。”贺司屿凉凉地撂下一句,事不关己般回身坐进车里。徐界随他上车,坐在副驾驶,迟疑着提醒道:“先生,今夜的水温,下去可能会出事……”“出事了,”贺司屿慢慢阖上眼:“算我的。”贺司屿回到别墅时,苏稚杳正窝在客厅沙发里看电影,手里捏着一支海盐椰nai雪糕,唇边沾着一点痕迹。右手腕突然又开始泛疼。苏稚杳手劲一软,雪糕差点掉下去,一只指骨分明的手及时伸过来,将雪糕从她指间接过去。顺着这只手仰起脸,苏稚杳看见他不知何时站在了沙发后面。“还疼?”贺司屿轻声问她。他戴着很显斯文的金丝眼镜,声音自头顶落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苏稚杳莫名觉得,他的语气有着接近昨晚的温柔。苏稚杳心脏砰砰跳跃几下,克制了一下午的春心在这不经意的一个瞬间,再次沦陷。她耳根微微发热,脸倏地转回去,背着他:“你、你先不要和我说话。”贺司屿看她一会儿,无声地笑了笑,可无可无地问:“那你还吃不吃?”僵持三秒。苏稚杳不争气地咽了下,低低回答:“……吃。”雪糕喂到她脸前,在她的唇上轻轻一碰。他温哑的嗓音压得很沉:“含住。” nai盐下唇一丝冰凉, 那支雪糕近在眼前。她咬过几口,露出海盐蓝色生巧外衣里,包裹着的椰nai冰激凌。别墅恒温, 总是很暖和,雪糕冻不住太久, 里面的椰nai冰激凌渐渐融化, 醇厚的ru白色浓浆化在顶端,粘粘稠稠的, 要流不流。这般画面落进苏稚杳眼里。不堪联想……耳后他低哑一声“含住”, 苏稚杳着魔般, 听着他的话,张开唇, 缓缓抿住雪糕。ru白的冰激凌入口,凉意在舌尖变得温热。瞬间, 苏稚杳不知想到什么, 面颊陡然一下涨得更红,呼吸沸腾在嗓子眼里,烫得迟迟说不出话。
讷住半晌,她刹那清醒,双唇用力闭住,猛地顶开他胳膊,滑下沙发,头也不回地跑走。贺司屿望过去, 不出几秒, 她身影已迈上楼梯, 举步生风, 明显是故意远离他。眉眼轻皱, 再一回猜不透女孩子的心思。她又在生什么气?卧室里,苏稚杳背靠着门,掌心捂到热腾腾的两颊试图降温,胸腔一起一伏,心跳久久难以平复。唇齿间还都是雪糕的味道。她懊恼地想,这事情都怪贺司屿,要不是他醉酒发情,抱着她叫宝贝,她也不至于做那么变态的梦。噩梦。还羞耻地成真了。偏偏他一醒就忘,和那种一夜露水完事后,拔那东西无情的风流浪子有什么区别。还说她酒品一言难尽。苏稚杳郁闷地咬了下唇,迟钝地有失了清白身的感觉,越想越怄气,她就没这么委屈过。手机响起一声短信提醒。苏稚杳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是贺司屿的消息。贺司屿:【下来,去医院】苏稚杳正恼着,无视他的话,兀自负气地回了句:【我明天回京市了!】发完消息,苏稚杳不爽地踢掉拖鞋,进到浴室准备洗澡。跟他没有感情可讲。她心想,不能再心软,对他这样的坏男人,就该以暴制暴,心安理得骗他,不达目的不罢休。对面的贺司屿没有再回复短信。只是半小时后,佣人敲门请她下楼,因为贺司屿直接把医院的教授医师叫到了家里,就为给她看手腕。程觉当晚就被强制遣回了京市。别说是在港区,只要贺司屿不想看见的人,多一分钟都别想在他眼前待下去。程觉脑子还嗡嗡的。贺司屿那句,我看上你未婚妻了,和咒语似的,程觉眼前不断浮现出他把苏稚杳当作奴隶玩弄的性虐画面。那晚,程觉发疯地找人想主意。他要报警,被程父拦下,并厉声斥责他,不许他再惹贺司屿,已经有过一回,他再掺和,程家也得赔进去。程觉那时方知,当初他陪苏稚杳到港区看艺术节,莫名其妙被连夜叫回去,原来也是因为贺司屿不想在港区看见他。京圈不小,但说大也不大。于是,苏稚杳因得罪贺司屿被架走,此刻人在港区,被囚禁在贺家别墅里的事情。一夜之间,在圈子里传开。御章府,夜已深,却仍灯火通明。苏柏失了往日里的沉稳,在落地窗前来回跺脚,急得焦头烂额,苏漫露挽着温竹音的胳膊,坐在沙发里。三人身上都是睡袍,显然是为苏稚杳的事,睡梦中被程觉的电话惊醒。苏稚杳电话不接,微信不回,苏柏就更断定她是出了事情。苏柏想求情,奈何他连能联系到贺司屿的门道都没有,只能干着急。亲自去趟港区是没用的,只会和程觉那样被遣回来,就算是去了,贺家别墅也不是想进就进。“老柏,这可怎么办呐,你倒是快想法子……”温竹音端坐着,一脸焦虑。苏漫露握握她的手:“妈,急也没用,这事还是得看杳杳自己,她要肯认错,性子别那么傲,说不定明天就给放回来了。”温竹音一副似林黛玉的模样,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可是小杳身子本就娇气,贺家那位这么折腾她,她哪里受得住?”“您看爸平时劝得还少吗,贺司屿是什么人,她是知道的。”与温竹音相比,苏漫露态度沉静:“不见棺材不落泪,这话难听,但实在。”“漫露,都这时候了,你怎么也不懂事,小杳是你妹妹,你不能这么说话的。”温竹音就是呵责,语气也永远都似水柔情,情意真假掩藏在人畜无害的表皮之下,让人觉得她是世界上最没有城府的女人。母女俩默契十足,一个是慈眉善目的白脸,另一个就唱起正直的红脸。苏漫露道:“杳杳是我妹妹,我同样很担心,可她总得要长个教训,否则这回的事就是过去了,依她的脾气,谁能保证下回不会再闹得更严重。”落地窗前,苏柏眉头拧得很深。苏漫露接着说:“爸,您用心良苦,给杳杳寻了最好的婆家,全在为她考虑,她却怪您自私,只为公司利益,还闹离家,这么下去不是回事,得趁早让她改改性子,杳杳年纪也不小了,该长大了。”温竹音轻声,让她不要再说。窗外寂夜与室内的明亮碰撞,话音落下,一时没有回应,气氛凝滞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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