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归霁/nai盐 - 第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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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司屿没有立刻回答她。他面上情绪很淡,嗓音低着:“贺朝。”苏稚杳在记忆里搜索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他的亲叔叔,似乎就叫贺朝。贺老爷子膝下有三子,大儿子贺荣,二儿子贺晋,小儿子贺朝。贺晋和贺朝是一对孪生兄弟,贺晋是贺司屿的生父,如今被他亲手送进监狱里,而贺朝,二十多年前在一场火灾中尸骨不存。苏稚杳有那么几秒停止了思考。倏地仰起脸,睁大眼睛,表情僵着,惊怖到说不出话。面前的男人倒只是勾了下唇,他眼里没有温度,没有笑意。走廊壁灯的橘光和房间里的暗色,在半开的门之间交融着,他立在光影交界处,显得人Yin沉沉。他告诉了她一个秘密。可惜这个秘密是摩斯密码,她不懂规则,破解不成文字。当晚临睡前,苏稚杳靠在床头,卧室里黑魆魆,只有手机屏幕映射出冷光,照亮她脸。搜寻很久,苏稚杳终于用手机搜索出了《圣经》里关于tartar的那句话。她看不懂拉丁文,转成了英译版。【fod spared hat si cast the down to hell, ahe to s of darko be reserved u】天使犯罪,神亦不容。弃于地狱,等候审判。苏稚杳指尖摁在下嘴唇,在心里默默翻译了下意思,不由地蹙起眉头。想起那个雷雨夜,他病情发作时,随时要窒息濒死的样子,苏稚杳心脏仍有余悸地颤了下。女孩子的第六感,她觉得,他的病因与那个诡异的刺青,其中一定存在必然的联系。贺司屿不会亲口告诉她,他就不是个会逢人叫苦的人,他甚至应该从不曾与人诉苦,事情好的坏的,全都压在心里自己品。可心就这么大,装不下所有事,积压久了,只进不出,心是会麻木的,麻木了,就会关起来。就像他现在,很难对谁敞开心扉。苏稚杳突然间有强烈的欲望,想要破解这串摩斯密码。翌日告别saria,他们坐上回京市的航班,头等舱里,趁着贺司屿闭目养神,苏稚杳随便扯了个借口,悄悄加上徐界的微信。回到京市后,苏稚杳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在家里陪二窈,顺便休息休息,准备七月份的半决赛。四月份的天气温和舒适。那天下午,苏稚杳窝在阳台的躺椅里,给徐界发微信,阳光暖融融照着,照得二窈蜷在她腿上慵懒困顿地睡过去。收到她消息时,徐界正在贺司屿办公室,替他整理近日成山的文件。【徐特助,你能告诉我贺司屿手腕的刺青是怎么回事吗?】五分钟后。【徐特助,你上回说,他犯的是老毛病,是什么老毛病,什么原因引起的?】十分钟后。【徐特助,我知道你只听贺司屿的,但你不能这么轴,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你告诉我了,我才能Jing准地关心他呀】十五分钟后。【呜呜呜呜他好帅,我好钟意,想追他,徐特助,你忍心看我失恋吗呜呜呜呜呜】【徐特助,我认为你可以扣一点工资了】……内容逐渐离谱。分类整理完所有文件,徐界终于有空看一眼手机,结果被她整一页的消息吓一跳。贺司屿结束内部会,正好在那时走回办公室,坐到办公桌前,准备审批徐界理出的几份重要文件。徐界在一旁犹豫不决,思来想去还是硬着头皮告知他:“先生,有件事情,我知道不必问您,但我觉得,您还是知道一下……”贺司屿劲瘦的手指握着白金钢笔,笔锋利落地纵横在合同页面,头都没抬一下:“说。”“苏小姐问我您的一些情况。”贺司屿笔尖顿住,墨迹在纸上轻洇,他狭长的眸子掠过去,斜睨徐界一眼。徐界毕恭毕敬地站在他面前,低着头继续说道:“苏小姐说……她想追您。”对她的小把戏见怪不怪,贺司屿没应。他不作言语,徐界不知要如何应对手机里这位祖宗,于是补充道:“她说您很帅,她很钟意。”贺司屿扯唇,几不可闻哼笑了声。所以是看上他的脸?

    白金钢笔在指间握了握,重新落下去,贺司屿垂眸接着看合同,话说得漫不经心:“随她闹去吧。”徐界应声。想到什么,他拿起办公桌旁的信封袋递过去,里面微微鼓起,大约是一只优盘:“先生,这份邮件是小程总寄到公司的,请您签收。”贺司屿眉眼轻皱了下:“嗯。”他随手接过来,没看,直接扔在一边。……那天,徐界没有给苏稚杳回答,只说,先生的事,他不便过问。他身边的人还真是忠诚。苏稚杳颓丧地想着,手机泄气地往旁边一搁,抱着二窈在躺椅里睡过去,不知不觉睡到了日暮西沉。阳台阒静,黑蓝夜幕闪着几颗星,晚风吹过阳台,渐渐带走白日的余温。苏稚杳在丝丝凉意中转醒,二窈从她怀中探出去,不知对谁喵呜轻叫。她眼睫颤了颤,迷迷瞪瞪睁开眼,恍惚看到了贺司屿。苏稚杳微愣,眼睫一开一合眨了好多下,眼前男人的脸从朦胧到清晰。他西裤下的一条腿曲着,蹲在躺椅旁边,手心揉着二窈的脑袋,在逗她怀里的猫。见她睡醒,贺司屿视线慢悠悠地移过去,落到她脸上。苏稚杳却还盯着二窈脑袋上他的手,直愣愣地看着,人还惺忪着,她迷糊地就想到,在奥地利的最后一晚,他也这么揉她的头。蓦地,她冒出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他为什么只揉猫猫,不来揉她的头呢?“想什么?”他嗓音磁着她的耳,苏稚杳瞬间回魂,心里虚,声音也虚,含着刚睡醒有一点娇娇的哑:“什么都没想……”女孩子刚醒的模样很有几分娇憨,长发蓬松散着,睡迷糊了,白皙清透的鼻尖都有红晕。贺司屿瞧了她几眼,竟莫名觉得怪可爱的。他无声抬了下唇,胳膊伸过去,掌心覆到她耳畔,隔着垂散的长发,随意揉了两下。感受着他手柔柔的力度,苏稚杳心用力一怦,屏了下气。这个男人每个不经意的一举一动都有着令人着迷的魅力,只要他想,很容易就能让女孩子难以招架。苏稚杳眼睛乱着瞟开,指尖微微在抖,朦胧的声线含着涩意,温温吞吞:“贺司屿,我、我想……”“好。”他说。苏稚杳怔一秒,奇怪地瞅住他,小声问:“好什么?”贺司屿一顺不顺地凝视回她的目光,薄唇微动,声音低低漫出嗓子,温得如那夜的晚风。“什么都好。” nai盐他说, 什么都好。苏稚杳望进他注视过来的眼睛,他浓密眼睫下,有着一双比谁都要深邃的黑瞳。她一时都忘了眨眼, 在他的声音里陡然清醒,又在他的目光里陷入更深的沉迷。不是逢场作戏, 也不是酒后麻痹神经, 却还是从他口中,听见了那么温柔的话。眼前的人, 的的确确就是贺司屿。苏稚杳睫毛微微一颤, 不由拖出轻轻软软的腔调, 对他说:“想吃你做的海鲜烩饭。”并没有完全醒透,她鼻音朦朦胧胧的, 听着有撒娇的味道。贺司屿眼里有淡淡的笑,手掌落过去, 托住她后腰, 略施力道,扶她从躺椅里站起。开放式厨房连着客餐厅,天已黑到了底,但谁都没有刻意去开那盏能照得通明的水晶大灯,任由漫漫长夜弥漫进落地窗,在独处的空间里肆意蔓延。只有黑岩岛台上方托下的三盏黑色磨砂罩灯亮着,昏黄的暖光圈圈扩散在台面,衬得这个夜晚特别温情。苏稚杳坐在台边的高脚凳, 看对面的男人一样一样处理食材, 乖乖等着。他脱了西服外套, 马甲勾勒出窄腰和上身漂亮的体型, 衬衫袖子挽到手肘, 握着刀将洋葱西红柿意大利芹之类的调味蔬菜切碎。动作很干练,却又永远带着几分慢条斯理,他戴着黑色防割□□ru胶手套,十分贴合他骨络分明的手,莫名有丝丝的色气。苏稚杳看得移不开眼。这个男人在做饭的时候都如此性感,让人赏心悦目。四周静得只有刀落砧板的钝声,他一出声,在夜色里便听得分外清楚。“这么喜欢盯着我瞧?”贺司屿垂着眼没抬头,淡淡陈述的语气,换了把刀,开始处理海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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