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光脚不怕穿鞋的,顾北安提供的信息真,他们可以立功升职,信息不真,寻个借口遮掩无故入城的事即可,反正都是一群莽汉,不怕劳什子官声受损。
别院中,小睡两个时辰的林月贤幽幽转醒,肚子咕咕一阵抗议。
他慢腾腾的起身,穿上靴子,整理好衣袍袖口,然后端起桌上的冷茶漱口,斯条慢理的做完上述事情,才拍着门板喊道。
“有人吗?我饿了,可有早膳?”
“喂,人呢?”
昨夜沈长林逃跑,不仅吓坏了陆经历,也让田老四焦心不已,原以为抓两个小学子没什么难,那些小书呆子好拿捏,没想到叫沈长林的那么滑头。
一旦他逃回府学引来官兵,这单活儿算是砸在手里。
雇主不会管他们的死活,文林两家一定会对狠狠对付他,所以,田老四召集了所有人手,分三拨寻找沈长林,一拨在府学蹲守,一拨在知府衙门,另一拨全城找人。
这夜的事,林月贤一概不知,他只是饿极了:“有没有人?”
院外,一个看守的汉子对匆匆走进来的陆经历道:“那林公子饿了。”
“不管他!”
陆经历脚步未曾停歇,直往书房去,现在除了找到沈长林,转移林月贤也迫在眉睫。
但街上衙差太多,不好行动,更重要的是,书房的账册得赶紧处理:“给我找个铜盆来。”
他要一把火将账册全烧了。
一页,两页,三页……
看着铜盆里的账册逐渐被火苗吞噬,陆经历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
只要将账册烧干净,待会再想个法子将林月贤转移,就算那个讨厌的小案首引来了官兵,也是无凭无据。
屋里,林月贤喊累了。
他叹了口气,只好喝几口冷茶又躺回床上睡觉。
睡着就不饿了。
“就是这!”
沈长林再次发挥了熟知景安地形的优势,顺利的将巡检司的人带到别院前。
“王巡检,我逃出时里面有四个贼人,一个人质,现在他们应该加强了戒备,你们要小心啊。”
顾北安预料的不错,巡检司的人一听有立功机会,争着抢着要来,最后考虑到大量弓兵进城会引起民慌,几个小头目猜拳,胜者王巡检带了二十号人马跟随他二人进城缉贼。
“哼,不怕。”
王巡检十分年轻,自然气胜,二十啷当的年纪,正是一门心思想升官发财的时候:“你们靠后,免得被伤着,也免得碍我等手脚。”
顾北安作揖颔首:“好,有劳了,王巡检今日出手相助,在下铭记在心,来日定然相报。”
因巡检司的人都是本地的刺头闲人,加上品级底兼与知府衙门交集不多,城内那些文官,见他们都是鼻孔看人,王巡检嘿嘿一笑:“哈哈哈哈无事,我主要是想立功。”
倒是个实心人。
“开门!”
这边话还未说完,那边弓兵们已经开始砸门,喊了几声未开,有两个干脆配合着翻墙而入,然后从里面拉开了院门。
二十号弓兵如chao水般涌入。
陆经历听见了外面的喊声,暗道不好,急忙加快烧账簿的动作,边烧边冲两个手下喊:“快带上林公子从后门走,快快快!”
但是再怎么快,现在俨然是晚了。
弓兵们绕过影壁,团团将陆经历围住,他抹一把额上的汗,抬起头,腆着笑脸道:“诸位巡检司的兄弟,来此有何见教?不如我请诸位去龙凤酒楼吃酒吧?如何?”
“死到临头了,陆经历还惦记吃酒?”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天而降,顾北安带着沈长林拨开人群走近。
紧接着,顾北安一脚踹翻了铜盆,里面烧焦的纸页飞溅出来,擦过陆经历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顾北安冷道:“经历司陆永勾结贼人绑架府学学子,证据确凿,立即拿下。”
而沈长林已经拾起地上的账册翻看起来,上面一条一条,均是地下黑钱庄的往来明细。
“先生,你看!”
顾北安接过,随机翻看了几页,这正是课税司要查的东西,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Yin差阳错得了手。
“将他的嘴堵上。”顾北安嫌弃的瞥了陆经历一眼,“有什么想说的,留到刑房再说吧。”
话毕,一脸懵的林月贤被放了出来:“沈长林,这是?”
望着依旧清清爽爽,满身自在的林月贤,再看看满身灰尘破衣烂衫的自己。
沈长林只能很无语的表示,林月贤天生适合躺平。
“回去再和你说吧。”
事情得到完美解决,沈长林现在唯一所想,就是回府学,赶紧见沈玉寿,让他安心。
顺便好好的赔罪,同他解释自己逃出来之后,为何不第一时间寻他们。
沈玉寿一直在找沈长林。
景安城那么大,人那么多,他站在熙攘的街头,茫然无措,再次深刻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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