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无戈似乎猜到了沈长林的疑惑,叹道:“这是个按照故人心愿立的衣冠冢,她喜欢待在这儿,走吧,登车去。”
“是。”沈长林点点头,十分乖巧的跟在师傅身后,往马车方向走去。
他半路回首望了一眼,只见墓碑在寒风中迎着湖泊方向孤零零伫立着,孤寂而又渺小。
虽然姜无戈没有多言,但沈长林知道,先皇后便出身雍州宁氏一族,这多半是先皇后的衣冠冢。
”来了,来了,姜大师来了。“
“太好了,原以为只是讹传,没想到姜大师竟真的前来赴宴,他已有十多年没有出席这种场合了!”
姜无戈到的时候,生日宴早已开始,可即便他们姗姗来迟,因大师的名声太过响亮,一进场立即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沈长林作为陪侍,自然也受到了瞩目,有审视、有嫉妒,也有纯粹的好奇,人们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在他身上逡巡,沈长林咽了咽口水,挺直肩背,跟在姜无戈身后,入了宴会大厅。
世家贵子们毫无顾忌的窃窃私语。
“这就是姜大师的关门弟子,好嫩啊。”
“嘻嘻,那当然,人家还未满十八岁呢,永乐郡主可不要肖想人家。”
“他生得那般俊俏,本郡主想一想都不行?寒门出身的人,随便弄个四品五品的官敷衍着,定赶着爬本郡主的床。”
华京城贵族圈的荒唐奢靡风气,从上至下,从男到女,皆是如此,养面首男宠的郡主公主数不胜数,出言调笑沈长林的永乐郡主便是其中翘楚。
她是先帝宠妃之女,也曾获封长公主,但几年前逼死了几个士子,遭御史弹劾,方被撤去长公主封号,退为郡主。
不过,沉醉酒色奢靡无状的永乐郡主非当不知悔改,反而报复性的迷恋上了清高俊秀年轻的士子儿郎,越是看上去坚贞不屈的小少年,她越喜欢挑/弄征服,显然,沈长林这模样的,便正好长在她的胃口上。
“小郎子,哪里人啊?”在沈长林经过永乐郡主身边时,郡主柳眉一挑,媚声问道。
沈长林攥紧拳,没想到他堂堂七尺男儿,身处一个封建社会,竟有被公开调戏的一日,一时之间,愤怒羞耻郁闷等种种情绪在心中交织翻涌,该忍还是该怼,沈长林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自尊心告诉他,不可忍受此等耻辱,但理性又告诉他,搅合山和长公主的生日宴,无论他有礼无礼,必遭灾殃。
就在沈长林内心天人交战之际,姜无戈顿足回身,掀目扫了永乐郡主一眼,他眸光锐利似箭,仿佛可以穿透人的血rou。
“永乐,收起你的yIn/词浪/语,我的人你也敢动?“
姜无戈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在满场肃静之中,却足够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永乐郡主的脸迅速涨成了猪肝色,她有些不敢直视姜无戈的眼睛:“王兄,我只是说说嘴上过瘾罢了。”
姜无戈曾被封王,虽然后来他宣布遁入道门,舍弃了皇家的一切封赏俸禄,但在皇家玉蝶上,他仍是亲王爵位,永乐郡主称他为王兄,也是表亲近之意。
“意/yIn也不行,仔细你的舌头。”
很显然,姜无戈并不买账,甚至冷笑着剜了永乐郡主一眼。
那一刹,永乐郡主仿佛看见了一条毒蛇在朝自己吐信,二十年前,姜无戈的凶名整个皇族内部,谁人不知,她吓得一激灵。
“是永乐错了,今后一定改。”
说罢还对沈长林投去一个讨好的笑容。
沈长林选择了无视,跟着姜无戈的脚步登上了山和长公主身旁的位置,姜无戈可以和寿星翁同列正席,足可见其身份地位的超然。
长公主一袭红衣,对堂下发生的一幕淡定旁观,直到姜无戈走到身边,方站起来微微颔:“请王兄入座。”
姜无戈高昂着头,没接长公主的话茬,他环视堂下众人,声音沉沉的敲击在诸人耳中。
“沈长林乃我的关门弟子,我师徒二人同荣共辱,如为一体,今后有辱我弟子者,绝不轻饶。“
沈长林突然有种驴蒙虎皮之感,不由的端出一派严肃清冷,目不斜视,昂首阔立。
“好了好了,永乐是无心的。”山和长公主笑着打了圆场,紧接着不着痕迹的审视沈长林一番,然后微点了点头:“你叫沈长林?木秀于林,好名字,来人,给沈公子添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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