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科出身的南雁在学校时就是“纸上谈兵”,理论一套套的储量丰富。真的锻炼出动手能力还是在车间实习那段时间,后来家里头东西坏了也都是自己修,维修经验十分丰富。
这个留声机就是齿轮有点问题,再加上一条线路出现了点小故障。
问题不大。
刚洗完衣服的姚知雪手上逐渐回了血色,看着南雁在那里捣鼓留声机,又想起了死去的丈夫。
老吴走之前的那天晚上也在家里修东西,还跟她说等过段时间攒攒工业票,买一辆自行车。
俩人结婚的时候没有三大件,老吴一直想要给她补上。
结果第二天老吴就出了事,再也没回来。
姚知雪眼角发酸,正想着擦一下余光瞥到那留声机竟然动了起来。
“这是修好了吗?”
南雁找出一张废品回收站站长送的唱片,“得试试看。”
好些张唱片呢,在废品回收站也是吃灰,老板拿这个给她做人情。
南雁找来一块棉布小心擦去唱片上的灰尘。
唱针缓缓划动过去,没几秒钟就发出声音,悠扬的声音传来时南雁愣了下——
竟然是梁祝?
好家伙,她可真是淘到了小宝贝。
这五块钱可真超值。
怕吵到其他宿舍的人,南雁调低了声音。
姚知雪托腮听着那旋律,跟着那曲调笑跟着那音乐哭,不知觉的沉醉其中。
在南雁进入rou联厂的第一个周末,姚知雪还只是以为这位新来的舍友是个聪明、学什么都上手很快的年轻女同志,却不知道这个年轻姑娘给rou联厂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也让姚知雪的人生迎来了完全不同的走向。
便是将两人安排在一个宿舍的骆主任,也没想到这个安排带来的效果如此的……
出乎意料。
小提琴的声音让这间宿舍的两个人迅速的有了独属于他们的小秘密,第二天一大早一块去吃饭、去车间。
张思荣比她俩来得更早一些。
“昨晚汪科长家又打起来了。”
南雁想起来昨天中午在国营饭店看到姜玉兰和那个中年妇女。
“小姜把她老娘喊了来,结果也不知道为啥就吵起来了。小姜她娘可真是个厉害货色,抄起家伙就往汪科长脑袋上砸,这不把人砸到了县医院。”
张思荣说的直摇头,“要是这样两口子还能过下去,我对汪解放是五体投地的服气。”
她家那口子当时出门去看热闹,回来跟她说汪解放家门前是一滩血。
说的她都觉得瘆得慌。
里子面子都没了,这都能忍气吞声过下去,那汪解放日后死在姜玉兰手里头也不奇怪。
南雁听到这话也只是笑笑。
姚知雪开口道:“小姜脾气本来就刁钻,这两年她找事的次数还少了?之前汪解放给同事随了点礼钱都被她要了回来。这次也就是碰到南雁才吃了亏,要是找上我,吃亏的那就得是我了。”
虽然反抗娘家人还很简单,但姚知雪自我定位十分清晰。
她性子软,不像南雁敢跟人反抗。
张思荣连忙解释,“我也没说南雁做得不对,只是原本这两口子也挺好,谁知道现在就闹成了这样。还是咱们好啊,虽然当工人出卖力气被小姜同志看不起,但有份工作能挣钱养活自己,就算没了男人也不怕。”
才不像姜玉兰,为了不离婚都出了多少丑。
南雁觉得张思荣这观点可真是太对了,靠男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自食其力,哪怕是挑大粪那也不丢人。
只是她没想到,把汪解放砸进医院的姜老娘竟然还来食堂门口堵人。
中午饭点,食堂门口最是热闹的时候,毕竟来得晚了红烧rou可能就抢不到,只能别人吃rou你看着。
姜老娘穿着一件颜色有些嫩的棉袄,南雁估摸着这是姜玉兰的衣服。
穿在这位老妇人身上,不止不合身还有点不搭。
关键是这人开口说的话特别有意思——
“你跟我去趟医院,劝劝解放别跟玉兰离婚。”
不止南雁,其他看热闹的工人也被这话弄得一懵。
南雁被这话逗乐了,“大娘您看我多大年龄?”
姜老娘哪知道这些,粗粗扫了一眼白净面皮瞧着还挺水灵,“二十来岁吧。”
“哦,您这眼也不瞎啊,知道我才二十来岁没四五十岁,不是汪科长他老娘,所以人汪科长凭啥听我的话?”
食堂里外的工人们听到这话不厚道的笑了——
这个小高还挺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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