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间隔每一根珊瑚触手的海水一样,对珊瑚而言,水就是线。
俞朝英虽说是专攻以线条为骨架的工笔画,可实际上对没骨画也有涉猎,传授温荑的时候倾囊相授。
用他的话说可以专Jing,其他的流派却不能不会。
就像绘制花鸟鱼虫人物一类,用工笔画就能更写实,连鸟的羽毛鱼的鳞片都能画的纤毫毕现,这就是越细致越写实越见技术。
若是画山水呢,重峦叠嶂的更重意境,所以多是采用画意不画形的方式去描绘。
温荑这次画的是水中的景色,那也算是另一种风格的山水画了。
可是画完之后却陷入苦闷。
以往她都是用工笔画描样子再用苏绣变成另一种形式的具现化,可这次却不行了。
带着这种矛盾温荑一路回了苏城,直到她把画完成,拿去放到暮云枝和俞朝英面前,还没想出破解之法。
暮云枝眼中闪过一抹沉思,突然道:“你愿不愿意学学缂丝。”
温荑眨眨眼,他们学校是有请了缂丝技艺传承人开选修课的。
但是选修课之所以叫选修,就是有别于主要课程学生只能选一两样。
当年温荑选的是苏绣和印染,缂丝只有耳闻从未往深里研究过。
“老师觉得我用缂丝更能体现这幅作品?”
暮云枝伸手虚指桌上的那幅画,“你要想将这幅作品完美的展现到一件衣服上,总不可能只绣一层衣摆袖口做点缀吧。”
温荑点头。
暮云枝反问:“那你想想,苏绣中想要达成这种效果可能需要两三层不同的绣线才能做到,若是全身都是这样的,那衣服还能穿吗?”
温荑面露苦色,“我就是知道才想不出办法的。”
她以前做的那些苏绣汉服,说是重工也不可能达到全身都绣满,甚至一半都没有。
就连之前的《深蓝四重奏》系列也是用一些手法和带颜色的底布做出来的效果,实际绣上去的地方可能只有十分之一。
全部绣满面料会变得挺括,只能裱起来,不再适合做衣服穿了。
暮云枝又道:“缂丝不一样,它是在织布的同时用不同颜色的纬线交织形成一副图画,不论你想在上面完成多复杂的作品,完成之后就是单层的一张布。”
温荑越听眼睛越亮,见她这幅入迷的样子,暮云枝又道:“而且这两者不是一定要独立存在的,你可以在缂丝的基础上搭配刺绣,利用刺绣的凹凸感展现更复杂的立体效果。”
之后她又给温荑讲了一个东西做例子。
“古时候很多高品级官服上的补子就是用缂丝与刺绣结合的手法,地是缂丝,鸟兽是刺绣。”
暮云枝给温荑看了几个她之前参与过修复的历代官服,把几处特写放大给温荑细看,后者果然察觉异样。
有些布料的底色看起来像是织出来的纹理,实际上是缂丝,甚至还有用金线做的暗纹,再配以刺绣,整体效果已经不能用Jing美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夺天地造化的艺术品,让人很难相信这是用人手做出来的。
想到自己也能学习这种技术,温荑就更加迫不及待了。
暮云枝见她这样,眼中闪过一抹欣慰,做这一行就要不畏难,对自己对作品的艺术性有更高的要求才行。
让她把画卷好,挥别丈夫,带着爱徒直奔好友住处。
缂丝工艺传承人林崇英的住宅更像个古代大宅。
同样坐落于老城古巷,却占据了相当大的面积,温荑跟着暮云枝穿过好几个院子,直到途径一个幽静的工坊。
那间通明的屋子里七八名织工在那里专注的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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