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思奇正在接待另一位顾客,余光留意到一个身影从另一边走了进来,他这边走不开,只好扬声让那人先看。
又见那人背着他抬手摆了摆,便自顾自浏览挂在墙上的汉服。
费思奇松了口气,先招待好眼前这位顾客再说。
几分钟后,顾客空着手离开店铺。
费思奇也不遗憾,他这家店铺主营蜀绣汉服时装,都是纯手工的价格不菲,能来这里毫不犹豫的就定下购买的顾客属实不多。
快步转过展架,费思奇带着热情的笑容正准备对其表示歉意的时候,那位在店里徘徊良久的顾客突然转过身来。
带着久违的笑容看着他,“费师兄,好久不见。”
费思奇嘴巴微张表情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摇着头发出一记笑声。
带着怀念,伸出一根手指点着她,“你呀,电话里怎么不说已经到蓉城了,倒来我这搞突然袭击。”
师兄妹两人久别重逢,几乎是两句话的功夫就破除了陌生。
其实当年两人还合作过一段时间。
费思奇比她大两届,温荑刚上大一的时候他大三。
那时费思奇做的事就是温荑现在做的,不同的是网上开店,他忙着课业,还要负责设计、选料、打板,单子太多自己忙不过来就想把缝纫的工作分出去。
温荑当时迫不及待的想要寻找赚钱的门路,通过校网认识了费思奇,后者在了解过温荑高中的时候就用闲暇时间非工厂做外单,又考察了一下温荑的手艺后,两人便一拍即合。
也是通过费思奇,温荑才知道有一种服装叫汉服。
费思奇带着她参加了当年十月在苏城周边古镇举行的汉服文化节。
当时所见所闻即使现在回想,温荑还能历历在目。
从那一刻开始温荑才发现原来和画画相比,做汉服穿汉服也同样能让她快乐。
可以说是既开阔温荑的眼界,也补全了她对未来的规划。
就这样,两人合作了一年之后费思奇大四实习回了老家蓉城。
走之前他说要扎根在那片土地,把当地的传统手工艺和汉服相结合,创立属于他自己的汉服品牌。
一个“恋”字,是永远在心上舍不下的挚爱。
当时费思奇还邀请温荑希望她毕业后能来蓉城,两人继续合作。
可惜当初温荑已经有心思自己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作坊,做自己设计的汉服,便没答应。
没想到时隔短短三年,那个立志要开店的人真的做到了他的梦想,而曾经的小师妹却是成了他高攀不起的存在。
看着温荑的侧脸,费思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等她扭头看过来时便收了回去,让自己看起来就是个毫无私心杂念的同校学长。
温荑并不知道身旁的人在想什么,人也不能成为别人肚子里的蛔虫。
自顾自的走到一排衣架前,捞起一条绣着竹纹的马面裙,欣赏的看着那细致入微仿佛马上就要跃然而出的根根翠竹。
拉起裙褶一看,惊讶的发现,褶子里竟然藏了几只憨态可掬的熊猫。
巴掌大的熊猫抱着竹子,看得人忍不住露出会心一笑。
蜀绣的特色是色彩明丽、形象生动著称,可在温荑看来,出自费思奇之手的这些作品,又多了一个用色大胆。
用专业话说就是饱和度很高。
这样带来的效果就是很冲击人眼球,与苏绣的风格截然不同。
就像一个是清丽婉约的优雅美人,一个是豁达爽朗的浓颜美人。
美的各有千秋。
聊开了之后,费思奇给温荑分享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和忧虑。
“店铺虽然营业额还不错,可是有一点却是所有手工行业都有的难题。”
温荑接:“从业人员太少?”
费思奇点头,眉眼间染上沉重,“我的工厂里二十几名绣工,年长的已经七十多了,年轻的也有五六十,都是祖母妈妈辈的人,以前很多年轻人就算学习不行宁可去工厂都不想学手艺。”
没有年轻人加入这个行业,这确实是大难题。
不过很快费思奇又露出轻松的表情,“最近我也看到了些转机,多亏了你,让人们看到做这一行能赚到钱,我手下一位嬢嬢的女儿上个月回家突然说想跟她学手艺,她高兴坏了。”
“就是因为看到谢青走秀时穿的那件衣服,350万啊,对很多人而言有这么一个作品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温荑没想到她的一套衣服竟然能让人产生这种想法,回想起答辩时有几位同学问她的话。
温荑突然脑中产生了一些想法。
很多时候一个行业想要发展起来,或许能做到一步就够了。
只要让大家看到做这行有出息,能赚钱。
温荑抿起唇,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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