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他只觉得迷茫。为什么别人的父亲都会高兴地牵起自己孩子的手。而自己的父亲,却只在他六岁那天匆匆露面,随后再没出现过。
哪怕主动找他,也闭门不见。
仿佛,避如蛇蝎。
那天,他们终究是没有见到顾昀丰。
顾延州跟夏岑雨窝在附近的一处宾馆,四十块钱一天,环境卫生rou眼可见的差,周围全是木制家具发霉的味道,蚊虫爬行,尸体腐烂弥散。
夏岑雨丝毫不在意,坐在床上就开始打电话,对方一直挂断,她就一直打。
到了最后,夏岑雨抓握着顾延州的肩膀,脸上的表情格外狰狞,“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姓顾的,一个两个没有一个好人!”
“当初欺骗我的感情,说有了孩子就生下来。不管家里怎么样,你都一定会让我进顾家的门。”
“结果呢?孩子都快上初中了,你却另娶了其他人!你所有的誓言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为什么要骗我?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的指甲陷进顾延州手臂的皮rou里,甚至掐出了血痕,很疼,却比不上她在耳边的歇斯底里:“顾延州!你能不能争气一点?你爸不要你了!他不要我们了!都怪你,都怪你,一切全都怪你!”
顾延州:“妈妈,我好疼!”
“好疼?你有什么资格疼?妈妈的心里更疼!你知道吗?我更疼!”
他终于被松开,是直接被甩在地上的。
夏岑雨重新坐回床上,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结果还是一样的,无人应答。
她将手机扔在一边,肩膀一抖一抖地哭,哭到气喘时,她慢慢停下,随后拿上随身携带的东西,直接走出了门。
夏岑雨只付了一天的房费,可是一天过去,到了退房时间,她还是没回来找顾延州。宾馆的经理见他年纪小,身边连一个大人都没有,于是报了警。
警察过来时,夏岑雨也回来了。一改那天的颓丧和暴躁,脸上春风满面,像是得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她向警察说明情况,随后将顾延州一把牵走,还将一块棒棒糖塞进他的手里,声音温柔得不像平日,轻哄道:“走,妈带你回家。”
顾延州当时的身高只到夏岑雨的腰间,抬头问她:“妈妈,我们去哪儿?”
夏岑雨心情很好,“去南淮。找你外婆。”
他们拿上本来就没有多少的行李,坐上前往南淮的火车。南方的天气比北方要温暖shi润,夏天的风拂在脸上,也多了几分舒适。
顾延州很喜欢南淮的空气,里面像是混着花香,各种不知名的花香,比北临的空气闻着更加芳香。
夏岑雨将他带到一处老房子前,敲响一扇木制大门,朝屋里的人喊了声“妈”。一个看上去约摸七十岁的女人走出来,从她手里牵过顾延州。
夏岑雨脚步匆匆,将顾延州交给他外婆,转身就走了。
再之后,顾延州考入当地的重点初中,中考以奥林匹克大赛初中组金牌获奖者保送到南淮大学附属中学,跟其他同龄人一样,慢慢走上正轨。
可夏岑雨却再也没出现过。
十几年了,毫无音信和踪迹。
再之后,就是两年前,时顾科技创立的第二年见到顾昀丰。他的亲生父亲。
身为北临时最大的老牌网络公司,拥有全国覆盖面最广的网络通信业务,在新科技和新消费习惯变更的大环境下,生意一年不如一年。
于是,顾昀丰在得知时顾科技的算法业务得到广泛认可,突然找上门。不是寻求合作,不是谈投资,而是企图直接收购合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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