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花锦明这么个女婿, 找了花家这么个亲家,如今, 花家在风中飘摇, 前途未卜, 做亲家的看着也难受。
曹慎接口:“我早劝过他,褚举人家不比花家实惠?现在后悔了吧?”三爷替曹延轩抱不平, “也不能怪老七。珍姐儿的事,他说了又不算。”
在座的都知道曹延轩家事, 便不再提了。
曹慎反过来提醒,“老七, 你可小心点,别珍姐儿跟你一哭一闹, 你就硬着头皮去拉扯花家--沾上这种事, 只能怪花家倒霉,谁也救不了他们。”
五爷也是赞成的,“六叔说得对, 别的事还好说, 亲戚间能帮一把拉一把, 这种~如今江西那边,别说你我,就算阁老尚书,能躲多远躲多远。”
曹延轩是明白的,默然半晌,拎过茶壶给自己倒茶,“我能干什么,我一介白丁,平民百姓,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哪里也不去。”
说到这里,三爷瞧瞧他,又唉声叹气起来:“老七这个命啊!上回还说,等着新帝恩科。如今新帝确实开了恩科,他可倒好,又不知道该不该下场了。”
谁曾想,太子没能继位,六王爷抢占了皇位!
自古以来,名不正言不顺是大忌,六王爷这位置能不能坐得稳,能坐多久,谁也不知道--别忘了,废帝(太子世子)死了,废帝的胞弟却流落在外,传国玉玺也不见踪影。
古往今来,嫡支继位的正统性是大于旁支的,若废帝的胞弟登高一呼远在川蜀的五王爷还没有音讯。
曹延轩想一想就头疼,依次问三人:“若换成你,你去不去京城?”
三爷看热闹不怕事大,嬉笑着调侃:“去呀,为什么不去?历朝历代,新帝登基,无不倚重自己选出来的人,尤其是破天荒头一遭。死了的李阁老,就是先帝御笔钦点的永乾元年探花郎。”
五爷哼一声,却说:“我不去。大不了再等三年,急什么?万一~”右手比了个“六”,表示当今皇帝,“万一出了岔子,再来一回~”
手掌翻过来,意味着改朝换代,五爷沉声说“你若落榜还好,万一考中了--还不如考不中。”
万一曹延轩金榜题名,宝座上的嘉正皇帝却被废帝的胞弟或者其他王爷推翻,后者登基,嘉正皇帝选出来的这一批进士、举人,仕途上就很尴尬了,十之八、玖会被冷遇--谁愿意和废帝看好的人共事?横竖三年一科,人才多得是。
这些事情,曹延轩早就想过了,默然无语,目光移向曹慎。
曹慎连连摇手,“老七,这事吧,问我也没用,我也做不了主,万一有个差错,别说你了,我心里也过不去。”
谁愿意担这个责任?
曹延轩叹口气,又想起一件事:“六姐儿十五岁,出了孝期该议亲了,想请两位嫂嫂和婶子,有合适的留意一下。”
这事简单,三位爷都应了。
今日珍姐儿在,曹延轩便没留下来吃饭,喝了会茶就回了西府。一进大门,朗月便过来禀报:“四小姐下午请了大夫。”
曹延轩皱起眉,连问“可有不妥当?”
朗月是打听过的,“范大夫等着您呢,四小姐一直在屋里,宝少爷陪着。”
他忙忙去了珍姐儿的院子,一踏进去就微微松了口气:往来丫鬟脸上并无哀色。
待进了正屋,珍姐儿歇在帐子里,屋里七、八个丫鬟仆妇服侍着,宝哥儿在床边绣墩读一本书,媛姐儿在临窗大炕边听边做针线。
“今日怎么样?”曹延轩笑着说,坐在宝哥儿让出来的绣墩,“可还住得惯?”
珍姐儿像平常一样撒娇,“还是家里的床舒服,爹爹~人家都不想走了。”曹延轩便道:“那便不走了,让锦明一个人回家。”
珍姐儿抿嘴笑,气氛欢快起来。
曹延轩接过丫鬟捧来的茶,朝着程妈妈招招手,缓步走到窗边。
后者忙忙低声禀告,“四小姐歇过午觉,身子骨不太舒坦,奴婢便叫人请了范大夫来。范大夫把过脉,说四小姐今日起得早,劳累了些,没什么大碍,开了些安胎的汤药。奴婢不放心,请范大夫留一留,支使人去拿药,如今大夫正在厢房喝茶呢!”
曹延轩点点头,到西厢房见了范大夫。
范大夫知道他爱重女儿,见面便说:“七老爷请放心,四小姐安好。”
曹延轩松了口气:是他提出让女儿回家养着,若女儿回家第一天就有了闪失,不好和花锦明、花家交代。
他便把花家请的大夫让珍姐儿“躺足三个月”的事情说了,“依您看,是不是让她继续躺着?”
范大夫擅长妇科,给不少贵妇人治过病,经验不可谓不丰富,给珍姐儿把一把脉,便知无有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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