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睡一会儿,天还没亮。”杨柳把人按怀里,清早还挺冷,这丫头的手脚都是凉的,她把人揽怀里轻轻拍着,“再陪娘睡一会儿,外面还没人出来玩。”不过一会儿,感觉里衣的绑带被抽开,杨柳翻身把青莺塞程石怀里,她扭头挪到最里侧继续睡。
“爹,爹?爹爹爹爹——”
“听到了。”
安静了没一会儿,青莺从被子里抬头问:“爹,你没有……没有nainai……我娘……我娘就有。”说着就要爬过去找她娘,被程石一把拖回来。
“嘘,再闹你娘要打人了。”
这话才吓唬不了人,青莺这么大了就没挨过打,不知道挨打的滋味。她溜进被窝里,一点一点钻到被尾,程石发现她要往杨柳那里跑,立马起身要去抓她。
青莺咯咯笑,边躲边略略略地吐舌头,脚下没站稳,一个绊腿,胖墩一下栽被子上。
杨柳吸口气,扬起手了又默默放下。
“砸哪了?”程石问。
“腿,”杨柳坐起来,拢了把头发往窗外看,“下去把蜡烛点亮,看样子是睡不成了。”
正好外面鸡叫了,五更天了,程石把椅子上搭的衣裳扔床上,一家三口穿上衣裳坐床上玩,大人盘腿坐床位,腾地方给闹腾的丫头翻跟头,翻到床边了还要伸手拦一下。
蜡烛烧融一截,窗外有了光亮,床内突然响起一声咕噜,青莺趴被子上说:“是我…肚子叫。”
“饿了?”程石穿鞋下床,“我去给你蒸蛋羹,孩儿她娘你吃不吃?”
“给做就吃,没我的就不吃。”
程石起身的动作一顿,“说得这么可怜,我什么时候少你的了?”
杨柳扭头笑,故意找茬:“我是搭我姑娘的空儿,沾了她的光,没她我今早可吃不到你蒸的蛋羹。”
程石:“……”这话说的没良心,没怀青莺的时候她也没少吃。他拿起梳子胡乱梳了两下,挽起头发开门出去。
春婶也刚起来,锅还没烧热,见程石过来,抬头问:“今天起的早啊。”
“唉,不是自愿的。”程石拿蛋敲碗里,搅开兑水继续搅,锅里水热了先舀两瓢起来再放碗,说:“你给我看着火,蒸好了帮我端起来,我去喊那母女俩起来洗漱。”
天色还是青灰色,空气里的雾气凉凉的,青莺洗了脸跑出屋,在院子里像只百灵鸟似的叽喳,猫狗听到声跑进来,她就领着三只狗在院子里跑。
“蛋羹炖好了。”春婶隔着围墙喊。
“走,吃蛋羹了。”程石招手,“摸狗毛了是吧?刚洗干净的手。”抓住她啪啪拍身上沾的狗毛猫毛。
在枣树下的石桌上,蛋羹徐徐冒着热气,程石端起碗舀勺蛋羹吹冷,在青莺目光灼灼地盯梢下,勺子递到杨柳嘴边,他坏笑道:“来,哥哥喂你,可别捻酸吃醋了。”
厨房里传来一声笑,杨柳瞬间红了脸,瞪了程石一眼,呸道:“老实点。”
“我吃。”青莺等急了,张大了嘴接过一勺蛋,哼哼唧唧说:“好吃好吃。”
吃完两碗蛋羹,天边隐隐冒出曦光,坤叔起床开门放马出来吃草,程石跟杨柳拉着青莺出门往西走,山里的鸭鹅出来了,扑通扑通跳进水里。
“嘎嘎嘎——”青莺一路走一路学鹅叫,过一会儿看见猫又喵喵喵学猫叫。
鱼跳出水面砸出一捧水花,杨柳掐了朵红月季插头发里,青莺看见了也要戴,杨柳折枝粉桃花插她的发鬏上。
作者有话说:
桃花开了又谢, 枝头挂上了青桃,枇杷树上的果子黄了,斗转星移间, 日子到了四月尾。火辣的日头下,鸭鹅牛马都躲进了树丛子里乘凉, 松树林深处的树端架了两个木头屋, 松枝裹进木屋里,外面还用绳子缠了几圈。
人都在家里歇晌,村里难听到个响声, 山脚下的大堰里飘着一方竹排,水里不时响起哗啦啦的水声。水上方飞过几只鸟, 目的明确地落在枇杷树枝头,它们刚收拢翅膀, 水里响起尖利的猴子叫。没一会儿,一只体壮的猴子举着带水的竹竿飞奔上岸,撵得鸟雀慌忙飞离树枝。
鸟跑了大川也不罢休,站在树下对着尖嘴雀子吱吱大骂一通, 巡逻似的在堰埂上走一圈, 堰坡下的果林也没漏下, 撵飞偷吃的野鸟, 它折一大捧枇杷装篮子里提到竹排上。水里清凉,吃了枇杷后也方便洗爪子,天热后五只猴几乎就霸占了旧竹排,还跟人学会了撑长杆划水。
午歇后,青莺戴着草帽过来找猴子玩, 姜霸王眯着眼跟在后面, 手里摇着一把竹壳做的蒲扇。
“阿nai, 你饿吗?”青莺脆生生地问。
“我不饿。”
“不,你饿了。”青莺气扭扭回头,纠正道:“你说你饿了。”
姜霸王哪又不知道她的鬼主意,越过她径直往前走,“我不饿,我晌午饭吃得很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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