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京城,但在这里做买卖的却多是外乡人,本地人吃房租就够活一辈子,活得十分滋润,故而那牙子也不因师雁行的外地口音轻视。
“啧,酒楼啊,这位掌柜的好气魄,唔,我瞧瞧册子……”
京城常住人口过百万,人人都要吃喝,一天三顿外加点心若干,街上最多的就是吃食买卖了。
可来的多,去的也多。
世人总瞧着街上熙熙攘攘热闹得很,谁又注意到街边铺子一年之中换了几个东家?
尤其是酒楼,至少三层起,一年光租金、采买、雇人并各项开销就要三千两上下,这都是一开始就要投进去的。
再算上每月花销,没个万把两兜底,那都甭打这个主意。
但凡哪天银钱供不上了,瞬间完蛋!
多少人野心勃勃来,灰头土脸走,血本无归。
这小姑娘才多大年纪,就敢开酒楼了?
那牙子手指沾着唾沫在簿子上翻了一回,又眯着眼看了,笑道:“师掌柜是吧?倒是好眼力,您相中的那几家酒楼倒是有两户今年年底到期,只是是否续租,我还得先去问问他们的意思。
另有两户明年到期的,倒是久了些,您若愿意等,我也可以问问。”
钱,现在师雁行能拿得出来,可惜缺人。
沥州那边的厨师速成班还不够火候。
“那就问问明年的吧。”
师雁行想了下,委婉道:“若是有人想提前转租或是改行的,也劳烦您问一嘴。”
那牙子见她说话办事自有章程,像个正经办事的沉稳,略想了一回道:“问倒是不算什么,应该的,我不怕给您透个底儿,这几处都颇抢手,您若实心想租,最好是提前知会,咱们三方坐下来商议好了,先赶在头里把后面的文书定了,钱交了,一切就都妥了。
哪怕中间还隔着半年十个月,也不怕给人截胡,您该干嘛干嘛去,也不耽搁正事。”
到底租金不是个小数目,那牙子也怕吓跑了客人,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您不放心,咱们可以先付一半定金,直接找衙门做保人,都是有官印的。若谁反悔,只管衙门里告去,一告一个准儿。”
师雁行明白这个道理。
上辈子北上广等国际都市抢黄金地段时,志在必得的对手们什么招数没用过?都是司空见惯的。
见师雁行意动,那牙子便抄着手笑道:“这京城嘛,天子脚下,见不完的达官显贵,数不清的金银珠宝,俯拾皆是,只等着您去捡啦。”
胡三娘子就在旁边笑了。
真是京城,就是不一样,牙行的人都出口成章的。
那牙子看出她眼底的揶揄,摇头晃脑道:“我做这行小半辈子啦,最会看人,”抽出手来指了指自己稍显眍的眼睛,煞有其事地说,“师姑娘,师掌柜,您是能成大事的,看准了就下手,保管错不了。”
这洗脑够给力的,听得人都有些飘飘然。
师雁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那牙子,“您对每个人都这么说吗?”
对方犹豫了下,竟很诚恳,“差不离吧。”
师雁行和胡三娘子就都笑了。
得了,三分真七分假,最是打动人心。
那牙子嘴上花花,办事倒很麻利,不过五七日就有了消息,约着师雁行去会面。
京城银子是多,可未必乖乖进兜儿,好些人进京时的勃勃野心都给现实按在地上摩擦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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