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余清窈就默默在心里念了一遍。
的确,很多事不是自己经历过,是无法能明白醒悟,而人一生何尝不是在不同的选择里,走向不同的方向。
若是她未曾经过上一世的苦,也就不会改变这一世的选择。
三人随着小和尚们穿过竹林小道走进了另一个院子,这个院子靠外,因而能听见周围院子里一些病人呻yin的声音。
春桃从前待在金陵城里,哪遇过这些,光听声音,脸都吓白了。
余清窈和知蓝却不见怪。
每一次收兵休整,遥城里都会冒出不少伤兵,有些身上血淋淋地被人搀着,有些连路都走不成,只能被人抬着,都十分惨烈。
“师父,我们回来了。”小和尚提着药篮子呼喊了声。
从屋子里面就走出了一位老和尚,他身形干瘦,白眉耷耸,颇有福相的长耳垂在脸侧,看起来慈眉善目。
余清窈带着两婢向他施礼。
小和尚已经围着老和尚叽里咕噜把她介绍了一番。
“女施主有礼了,贫僧法号缘来。”老和尚两手合十,笑眯眯道:“早上听过裴施主念叨要去接一位贵人,女施主果然不凡。”
“大师有礼了。裴大人说的应是我的夫君,小女只是随行之人。”余清窈谈及李策,脸上都是温情软意,让她本就柔美的面容更加韶秀动人。
“缘来大师是从齐州而来的么。”
听到壶中寺,余清窈自然而然想起在齐州的时候,就听闻太后是去听从壶中寺来的高僧讲禅。
而裴院判路上恰好又在附近的路上捡到了一个壶中寺的高僧。
老和尚笑着点点头,边捡选着药材边道:“看来女施主确实贵不可言。”
余清窈面露不解。
小和尚们就七嘴八舌道:“师父在齐州的事甚少人知情。”
“但齐王府的人知道……”
余清窈没料到自己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身份抖了个干净。
能与齐王关系匪浅又是外地来贵人,近来只有秦王一行人。
缘来大师猜出带她而来的那‘夫君’是何人,故而感慨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今有了主事之人,想必三县的水祸灾事很快就能平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大师也识得我夫君么?”余清窈见缘来大师都如此相信李策,难免怀疑他是不是认识他。
缘来大师摇摇头。
“阿弥陀佛,恶土开恶花,善缘结善心,女施主和裴施主对那位贵人都是信赖至极,贫僧自当信任。”
院子里几个药罐子一字排开,小和尚们手持蒲扇正在看火。
浓重的药味几乎要把人头发丝都浸苦了,知蓝和春桃在樱桃林找到了十几颗刚红的樱桃,喜滋滋捧了过来,洗干净给余清窈吃。
余清窈拿了两个,剩余的就让她们分给了小师父们。
缘来大师一边配着药,还一边跟弟子们讲佛理,偶尔也会讲一些故事传闻。
余清窈虽然都听明白,但也在旁听得津津有味。
一排排的药罐咕噜咕噜冲着热气,煮一罐就要一个时辰,这般煮过两轮后,天色都暗了下来。
余清窈正想着要回去了,院门口忽然涌进来了好几人。
“大师,不好了,路上又有车队给了那些千刀杀的盗匪给劫了,伤亡惨重啊!”一个半身都是血的汉子用手背擦了擦脸,急道:“裴大夫说没地放了,要放到这个院子里来。”
缘来大师连忙指挥小和尚们腾位置。
余清窈也带着知蓝和春桃一起帮忙,终于挪开了药罐,腾出了足够的位置给他们安置伤员。
几个伤者陆续被扁担抬了进来。
春桃捂着嘴躲在了知蓝身后。
血腥味可比苦药味还难闻许多。
不一会满院就哀鸣,只见那些伤员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剑伤有刀伤。
血污横流,惨不忍睹。
里面除了年轻一点的护卫们,还有一位年长的老人。
听见他们说是从章州去往秦州寻人的,那位年长老人的是主子,可怜年迈体弱还在为一个不孝子到处奔波,这次竟还遭了匪徒劫洗,险些命都丢在安县了。
因为老者昏迷不醒,缘来大师让人把他放到了最前面,先去给他看诊。
“这位施主心气虚弱,塞而不通,是旧疾复发,并非外伤所致。”
“大师医术高明!我祖父正是患有心疾,还请大师施救!”旁边手捆着绷带的年轻男子恳求道。
原来他是这老人最年长的孙儿,此行陪着祖父出门,不想就遇到这样的事。
“这位施主身患旧疾难愈,你们应当也已经遍寻名医,当知道所缺的那味白奇楠不是寻常之物,贫僧手上也没有,只能施针勉强一试,能不能醒来只能看他的造化了。”缘来大师双手合十,轻轻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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