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就当着众堂主的面,坦白了一堆让虚花真人感觉眼前天旋地转的罪孽。
堂主们都被他坦白的事情震惊得屏住呼吸,只有慕梨对此毫不意外。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白景耀说话时的表情和语调所吸引。
白景耀的语调听起来就像机器人播报一样毫无情绪起伏,而他的表情却很奇怪,眼睛睁的很大,像是正在经受某种难以想象的恐惧。
额头渗出的汗珠不断顺着他脸颊鼻梁低落在前襟,如果只看他上半张脸,会感觉这个人已经处在受惊到休克的边缘,但他的嘴一直说个不停,流畅得仿佛昨晚在家背诵了一千遍认罪书。
慕梨已经猜到了一种可能,余光下意识看向身旁的陆决。
陆决并没有注意她的动静,而是一脸专注地在观看白景耀的“表演”,时不时会皱眉挠挠耳朵,显出不满意的神色。
最终,白景耀结束了招供,并在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的状况下,忽然向自己丹田挥出一掌——自断灵根,散去一身修为,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慕梨被这一幕惊呆了,视线中最先出现的是虚花真人,这个急躁又臭脾气的老头一声不吭地瞬移上前,把地上那摊“烂泥”白景耀抱进怀里,一双狗狗眼里噙满泪水,再掩饰不住心痛与绝望。
紧接着,其他几位堂主也快步上前,合力保住了白景耀的性命。
可以断定,从今往后,白景耀都无法继续修行了,他招认此等罪孽,凌云峰也不可能继续收留他,以他如今半残的身体,被驱逐出峰后,必然会招致仇家追杀,只能四处藏身,苟且续命。
虚花真人慌乱地迅速抹了好几次眼泪,然后独自横抱起白景耀,颤声说了句:“我将这孽障交给医修,等能动弹了,就叫他赶紧滚出凌云峰。”
没有人回应,众人沉默看着虚花真人佝偻的背影缓缓远去,最终消失在前院大门拐角。
陆尽泽最先转过身,他神色复杂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陆决十指交握,有点激动又有点害羞地对陆尽泽抿嘴一笑。
慕梨感觉,陆决可能在等待大家表扬他。
等到乾空真人和怀灵真人也转头看向陆决,不久后,陆决终于通过众人的表情,翻找出作为人族这些年对这类表情的记忆判断。
下一刻,陆决就一脸委屈地看向慕梨,失望至极地告状:“他那样子看我!”
慕梨一愣,赶忙解释:“堂主们只是好奇陆师兄用了什么妙计,让白景耀坦白罪行,大家都觉得很惊奇,还没回过神呢,我们都觉得陆师兄做得很好。”
陆决垂下脑袋,低声喃喃:“有哪里不稳妥。”
慕梨摇头:“没有,陆师兄为什么会这么想?”
陆决并没有理会她的回应,继续自言自语般喃喃:“大师兄应该边说边哭。”
陆尽泽疑惑地缓步走近,低声问:“阿决,你在说什么?”
“我又搞砸了?人族真麻烦。”喃喃自语的陆决抬眼看向陆尽泽,陡然站起身,低声命令:“不要那样子看我。”
陆尽泽被扑面袭来的骇人气势惊得后退一步!
陆决缓缓迈步走近父亲,面无表情地开口:“凭什么由你来决定我该怎么做?我很忙,我想下山去看赛马比赛,你说不是正事就不是正事?诵经悟道是你的正事,不是我的正事,但我都已经听你的话了,偶尔走个神,你为什么要唉声叹气?为什么要那样子看我?”
“阿决?”陆尽泽吃惊地步步后退,一时根本想不起儿子在控诉的是多久以前发生的事。
在陆尽泽的记忆里,陆决从来不会为这些过往的争执记仇,儿子一直很乖巧有担当,和离前,家中只有洛晚凝会时不时情绪失控,儿子则总在危难关头嬉皮笑脸使尽浑身解数哄他妻子开心。
“我没有别的意思。”陆尽泽紧张地解释:“我只是奇怪你对白景耀说了什么,因为他刚才的神色很奇怪,不像被胁迫却又……”
“所以你怀疑我,才那样子看我。”陆决歪头皱眉,委屈地看着父亲:“你那样子眼神,意思是‘这小子真是没救了’。”
“不!不……”陆尽泽慌忙上前一步,抬手想要抓住儿子肩膀安慰,手腕却突然被陆决截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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