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马元帅府‘平日的饭食’,是道道菜里放茱萸[1]的。
看起来还算可口的蒸羊rou锅子,羊rou洒满大量的茱萸,闻着鲜香,入口辛辣,姜鸾咬了一口羊rou,眼泪就飚了出来,舌头嘶嘶辣得吸气,迭声唤着要喝蜜水。
出门在外,解渴蜜水都是常备着的。今天跟随服侍的夏至匆匆忙忙跑出去拿蜜水。
去仆役等候的侧院和随行侍从要了蜜水罐子,夏至接在手里,匆匆赶回来书房,却被拦在了外头。
“蜜水刚才已经送进去了。”拦住她的亲兵寸步不让,“我家督帅和汉阳公主正在单独会晤,闲杂人等回避。”
随行护卫安全的文镜站在庭院里,冲她微微点头,证实确实有蜜水送进去了。
夏至只得站在庭院里,透过半开的窗,远远地盯着里头的动静。
自家公主和此间主人对坐着,手里握着个小巧的玉杯,小小地抿了一口,兵马元帅府上的蜜水看起来很和她的口味,她猫儿般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看到姜鸾脸上的愉悦神色,夏至放心了。
一窗之隔的室内,姜鸾对手里的‘蜜水’,确实满意地很。
甜滋滋的果子酒的味道,压住了满舌尖的辛辣。
“喝起来就是你们裴氏的私酿,馥罗春嘛。”她又抿了一口,舔了舔舌尖残留的香甜,
“我以为只在裴家宅子里有?没想到你的兵马元帅府里也放着。我记得你说过,喝惯了边关的烈酒,再喝京城的果子酒感觉寡淡。”
“你说的不错,我这里原本是不放馥罗春的。”
裴显的食案上也放了一壶酒,倒出来浑浊的琥珀色,酒香满室,一看就是他从边关带回来的‘回命’烈酒。
在自己的书房里,就着放满茱萸的几道辛辣开胃的rou菜,喝着烈酒,裴显的神色显得颇为放松。
“七月初七去了城外的别院一趟,看你喜欢馥罗春,就拿了几坛回来搁着。原想着逢年过节的时候,充做年礼往你府上送一送……”
他喝了口酒,视线斜睨过来,“这才几天,就开了一坛。”
姜鸾嗤地笑了。“怎么,抱怨我不请自来,害你少了一坛年礼?”
“不至于。”裴显往她的方向举杯敬酒,“今日你登门一趟,提醒了望楼的事,我应当谢你。”
“望楼的事,是我疏忽。”他坦然承认,“世家大族的深宅大院里秘密修建几座高楼,借着登高望远的名义,用于窥探京城四处,我这边不容易知晓。”
姜鸾晃着手里的小玉杯回敬,喝干了一杯。
小巧玲珑的玉杯,一杯盛满应该不到二两酒,入口甜滋滋的,正好压得住茱萸的辣味,她当做蜜水喝了。
“这次扳倒卢氏,可以说打得他们猝不及防。但如果再来御史,近日销了病假,点卯上朝了。你还记得人么?章御史近日可有去你府上求见?”
姜鸾完全想不起有这个人。“章御史是哪个?”
裴显抬手揉了揉眉心。
“那么大的事,你倒忘了?四月初一那天,你去两仪殿的半路上,正好碰着廷杖的那位章御史,章还邱。廷杖中途被你拦下来说了几句,捡了条性命。”
章还邱是寒门出身,十年寒窗苦读,千万寒门士子里考取的春闱进士,几年官场沉浮,好不容易进了御史台。当日姜鸾拦住廷杖的禁卫,言语提醒了几句,章还邱从四十廷杖下捡回了一条命。
在家里养了足足两个多月的伤,直到几天前才销了假,重新回去御史台。
被他提醒,姜鸾倒是有些印象。
“啊,前两天是通报有个文官提着四色礼盒在门外求见,说是要当面谢我的恩情。那人的名姓我不记得,就没见,把四色礼盒收下了,回了一份礼,打发他回去了。莫非就是章御史?”
裴显点点头,“还好你没见。下次他再登门求见,你别应。继续挡在门外。”
“他怎么了?”姜鸾听出几分门道,“章御史可是个不怕死的硬骨头,他刚回了御史台,就又闹出大动静了?”
章御史惹的事不小,姜鸾今日没打听到,过几日总会听到风声的的,裴显并不瞒她。
“就在昨日,章御史呈上了一本弹劾奏本。弹劾城外的三路勤王军拖延不走,每月讨要巨额军饷,拖垮朝廷财政,包藏祸心。”
城外的叛兵四处溃散,从春天征讨到了秋天。城外驻扎的几路勤王兵马,加起来兵力七八万,吃喝用度确实是一大笔开支。
姜鸾喝到微醺,已经停不下来了,自发地斟满空杯,有滋有味地抿着甜甜的果子酒,随口说,
“他弹劾得哪里错了?朝廷今年的财政这么穷,有一部分就是被他们吃穷的。谢节度早就该带着他的五万腾龙军回东北了,硬拖了几个月不走,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裴显抬手点了点她,“章御史是不熟军务,胡乱弹劾;你是心疼你二姊,公报私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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