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安翻了个白眼,早该想到,他穿得这样隆重哪里只为见她。人家是进宫面圣,顺道向她讨个人情。
不愧是齐棪,刚刚差点被他那副丧模样骗过去。
齐棪走出两步,想起刚刚她说陛下今日无空理人,转身问:“宫里出了何事?”
翊安不愿在外谈此事,“回去再与你细说,你若有要事觐见,玉奴会见你的。”
“晓得了。”齐棪暗自回忆着前世皇帝身边的事情,以及自那句谶语出现后,他与皇帝是如何相处的。
齐棪撑着伞快步离开,翊安明明不想看他,却忍不住掀帘,无声将他打量了遍。
青玉冠束起满头的乌发,侧脸轮廓线凌厉沉稳,发际间有秀雅的美人尖。
通身气质如未开封的宝剑,端正内敛,一举一动皆是贵气天成。
人还是那个人,就是不大对劲。说他心情不好,性子却莫名跳脱许多,还会说人话了;
若说他心情好,总觉得他眉头压着事,似是十分疲倦。
马车从宫里往长公主府驶去,统共没几步路,翊安推开窗掀起帘子。
朔风袭来,入目都是青砖红瓦、雕梁画栋的府宅,没什么景。
雪还没来及堆积就已经停了,大有放晴的趋势。
“殿下,您不露脸为妙。”挽骊语气冷静。
翊安不解,做作地摸了摸鬓发,自我感觉良好:“我丑的不能见人了?不至于吧。”
挽骊没再说话,异常沉默地看了她眼。
翊安还没开口问,马车被人当街拦住。她纳闷什么人敢拦长公主的车架,胆子不小。
等了会,没听见侍卫拔刀驱人的声音,翊安陷入沉默,后知后觉地读懂了挽骊的眼神。
她揉揉眉心,当即听得外面一片哀嚎:“殿下!长公主殿下!!救命啊!!!”
翊安头皮发麻,又是御史台这帮老头!
还好这是七王坊,附近都是王公贵族的府邸,街道上无闲杂人等,不至于让她太丢人。
挽骊平静道:“我提醒过殿下。”
“废话,他们眼睛又不瞎。”车上挂的公主府木牌,他们还能看不见。
翊安硬着头皮,面带微笑掀开帘子,一看为首的老头,崩溃了,“又是你。”
御史中丞司马甄不卑不亢,弯腰行礼道:“又是我。”
“几位大人当街拦本宫车架,所为何事?”翊安叹口气,心知肚明地问。
司马甄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陛下御膳之事……”
翊安抢过话:“皇后娘娘已经告诉过本宫,无需再言。”
御史大夫们互相对视了眼,斟酌道:“此事请公主先出面。”
“……”这群老头挺惜命。
既想进言救下宫中无辜内侍和宫人的命,又生怕撞在皇帝的盛怒上,提前入土为安,便让她去打头阵。
“帮你们?”
司马甄长袖一挥,大义凛然道:“是帮江山社稷,帮我大祁的子民百姓。”
翊安不屑地撇嘴:“司马大人,既然关乎江山社稷,本宫不宜干政,回聊。”
车外的人话锋一拐,愈发理直气壮:“虽关乎江山社稷,也是陛下宫中之事,公主出面并无不妥。”
并无不妥个屁!
好坏一概让你们给说了,跟齐棪一样让人生气。
翊安倚窗道:“没记错的话,司马大人,您上个月还弹劾我公主府呢。”
她敲着额边:“哎,弹劾什么来着?”
挽骊面无表情,一字一顿道:“铺张浪费,频入宫帷,不敬朝臣。”
翊安打了个响指:“对了。”
天地良心,她翊安是皇亲国戚里,最不追求奢华之人,常以朴素为实。
可她毕竟是玉奴唯一的亲姐,大祁的长公主,衣食住行总不能穷酸了去。
频入宫帷更是无稽之谈,她回娘家看弟弟与弟妹,何错之有?
再说,就算她不去,皇帝皇后召见,难道抗旨不成?
至于不敬朝臣这一条,翊安翻了个白眼,老娘不仗势欺人就是对你们最大的恩德。
你们指望堂堂长公主,对你们俯首帖耳?简直痴心妄想,不合情理!!
司马甄一听那还了得,立刻横眉竖眼地训斥:“区区一个侍女,怎会知晓这些,有辱……”
翊安堵住他的话:“正是,大人下回弹劾,记得加上这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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