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得带两个御医回去,给他好好把脉瞧瞧,心口的伤可不能闹着玩。
活该短命
魏琇对亲姐的话深信不疑,且十分上心,向她保证:“阿姐放心,朕定会查出是何人胆大包天,竟敢闹市之中行刺境宁王。
他是我听竹卫的左司指挥使,大祁的驸马爷,对他下手,分明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见魏琇满脸腾起戾气,翊安知道不该再惹他。
柔声说:“陛下的心意我自是明白,但驸马到底没出大事,交于听竹卫去查便是。眼下当务之急,是查清御膳下毒之事。”
魏琇气还没消,语气僵道:“原来皇姐一早进宫是为此事。”
翊安无奈看他,似乎说他明知故问,“陛下说呢?”
魏琇忽而笑了两声,起身在殿中踱步:“朕确有所耳闻,司马甄那群迂腐老头,又去烦扰皇姐了。好在今日早朝他们倒算安静。”
宫外之事,没几件能瞒得过天子,翊安知道他不会不知情。
早朝能安静,八成还是因为惜命,虽然御史台就是群亡命之徒。
“谁让人人皆知陛下对我这不成器的姐姐无有不应呢。”翊安笑得俏皮,把魏琇也逗乐了,才继续道:“就算他们不找我,我今日也打算进宫。”
魏琇唉声叹气,“连皇姐也要劝朕网开一面。”
翊安笑着摇摇头:“我并非来劝陛下,而是为陛下找出真相。”
“真相?”魏琇凝眉,疑惑地看向她。
“陛下若信得过我,便叫人配合我来查。不出半日,一定水落石出,还陛下安心。”
魏琇稍作思索,便扬声喊:“传高泉。”说罢对翊安道:“此事他在查,皇姐有话只管问他。”
翊安又建议道:“陛下不如把赐刑司的酷刑先停下,待查清后再行刑不迟。”
“阿姐最是仁善。”魏琇听了似乎很高兴,一时间无有不应,扭头问:“没听见长公主的话?”
立即便有内侍跑出去传话。
“奴才高泉,参见陛下,参见长公主。”
高泉是魏琇身边得力的内监之一,个子还没翊安高,身材微胖,圆脸大耳很有福相,颇讨人欢喜。
“陛下昨日何时打翻了汤?”翊安直奔重点。
魏琇盘膝坐在榻上,侧对着高泉,又替矮案那边的翊安倒了杯茶。
“回殿下,”高泉跪在地上,恭敬道:“宫人说,约是辰时二刻。”
“那内监是何时死的?”
“巳时末。”
近两个时辰,若是当日便能要人命的急性毒药,这毒性发作的又未免太慢。
翊安问:“昨日的鸽子汤可有剩余?”
高泉道:“奴才问过,宫人昨日倒了。”
“那内监的尸首可还在?”
高泉连忙点头:“尸首在,仵作已经验过,所中之毒是鹤顶红。”
翊安心知说到了关键,立即吩咐道:“把昨日熬汤的宫人放出来,让人看着她再熬一碗。过后往汤里放上鹤顶红,再用银针验其毒性。”
高泉的重点都放在审讯宫人上,指望着重刑之下撬开谁的嘴,找到突破口便能交差。
这会子被翊安一吩咐,虽是云里雾里,但不敢质疑,立即去照做。
宫人领了传令下去,魏琇尚不太明白:“阿姐这是何故?”
翊安轻声说与他听:“昨日那汤不是没验出毒吗?玉奴你说,今日端上来的汤,可否验的出来?”
魏琇一顿,猝然瞪大眸子,脑中轰隆震动,似是浓雾豁然散尽。
是了,昨日汤中的毒,银针既验不出,说明绝非一般之毒。可这鹤顶红并不罕见,宫中特质的银针按说能验出来,毒发时长也完全不符。
这说明——无论是他,还是盲目做事的高泉,都完全想错了方向。
他深深地看了眼翊安。
翊安陪魏琇下第二盘棋时,高泉进殿:“陛下,长公主,汤中的鹤顶红,银针一验便黑。”
魏琇清脆地落了一子,眼睛盯在棋盘上,缓缓问:“高泉,这说明什么?”
高泉兴冲冲道:“回禀陛下,由此可知,陛下的汤中无鹤顶红之毒。无人胆敢毒害天子。那内侍,是被旁的吃食毒死的,有人与他有私仇!”
魏琇脸色不变,与翊安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数:“真乃奇巧之事。”
尝膳的内侍并非每日餐餐皆尝,而是轮换的,就算他在宫内有仇家,为何偏要挑今日?
难道那仇家不晓得,尝膳内侍一旦出事,牵连何其广。
另一巧合是,竟刚好遇上皇帝偶然没入口吃食,尝膳太监便中毒身亡之事。以致人人都以为,皇帝恰巧才躲过一劫。
若不是今日翊安进宫查,任凭如何审讯也不会有结果。
而旁人就算有此猜测,断不敢贸然提出来。
魏琇没再多说,下令把赐刑司中的一干人等都放了,着重去查谁与那内侍有私仇,毒从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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