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炎抬眸看他。
邱遮低眉道,“范侯的幼子,被ru娘拿自己的孩子换了,范侯早前交待过,生死攸关可找侯爷,ru娘托人将孩子送到了侯府,老夫人已将孩子托付给了燕韩钱家,也就是白老夫人的后人处,老夫人说,钱家最安全,她已替侯爷拿了主意,侯爷知晓即可,不必声张。”
柏炎敛眸,双手额间,轻声道,“我知道,都出去吧,我自己待会儿。”
柏子涧和邱遮拱手,先后出了书斋。
柏炎垂眸不语。
——西郊马场,范允一面遛马,一面叹道,“柏炎,这京中怕是容不下我们范家了,等此番从边关回来,便要为日后做打算了。若是我在西边有差池,等不到回京,能否尽一臂之力,帮我范家留后……”
——谨州别苑,老师幽幽开口,“时局逼人,人亦会时局逼得走投无路,当进则进,不进则退,要趁势而为,也要留有余手……”
——“老夫人已将孩子托付给了燕韩钱家……老夫人说,钱家最安全,她已替侯爷拿了主意,侯爷知晓即可,不必声张。”
柏炎敛眸。
……
馥兰苑中,柏子涧正同邱遮一道说话。两人都是柏炎心腹,只是一人文,一人武。
柏子涧时常跟在柏炎身边,邱遮却是在朝中斡旋。
柏子涧问起他此行待多久,邱遮应道,“明后两日就走,渝州发了水,工部在彻查大坝溃烂之事,相继有官员自缢,朝中都看着,路上不敢久搁。”
柏子涧略微拢眉,渝州是晋王的地方。
柏子涧正欲开口,苑外脚步声响起。
柏子涧和邱遮转眸。
玉琢跟在苏锦身后,手中捧着托盘,托盘上放了盛好的汤碗。
“夫人!”柏子涧恭敬拱手。
邱遮并未见过苏锦,但此处是云山郡府邸,侯爷在此处,柏子涧又如此,邱遮能猜到缘由,便也跟着拱手,面上波澜不惊,“邱遮见过夫人。”
苏锦亦笑笑,算作见礼。而后,朝柏子涧问道,“侯爷还在?”
柏子涧应道,“回夫人的话,侯爷还在书斋中。”
苏锦颔首,问道,“眼下方便?”
柏子涧点头,“应当方便。”
苏锦笑笑,便朝玉琢道,“给我吧。”
玉琢照做。
见苏锦端了白玉碗前去,邱遮的目光投向这道背影,朝柏子涧道,“早前未曾见过夫人……”
柏子涧言简意赅,“平城苏家。”
邱遮惯来没有波澜的面上,目光怔了怔。
……
“你怎么来了?”柏炎方才收起眸间黯沉,嘴角挂着笑意,语气中却有几分疲惫。
苏锦看在眼底,遂端了白玉碗上前,在他跟前的案几处放下,“看你在书斋中一呆了便这么久,熬了些绿豆汤来解暑,可要尝尝?”
柏炎抬眸看她。
她俯身,指尖温和拂过他额间,“累了便歇会儿,眉头都皱了许久了。”
他伸手揽她坐于他膝上,伸手挑起她下颚,沉声道,“阿锦,若时逢乱世,或问鼎朝堂,或马革裹尸,你可愿陪我一路披荆斩棘?”
她眸间微颤,伸手揽上他后颈,“只要是你……”
斗蛐蛐(一更)
往后的两日,柏炎都一头扎在馥兰苑里。
馥兰苑中柏子涧和邱遮作陪,府邸中也多了不少驻军中的人往来,大都苏锦都没有见过。
苏锦想起早两日柏炎在馥兰苑中问她的一番话,心中不敢多去猜旁的事情。
都说如今天下看似太平,实则时局不稳。
柏炎又借故在西南边关时受伤,推迟回京复命,留在云山郡将养。
苏锦照旧会一日里择两回去馥兰苑,要么送糖水,要么端点心,旁的事情也不多扰。起初时候,邱遮见她入内,还会刻意噤声,她亦知回避。
苏锦再来的时候,尽量挑合适的时候。柏炎瞥了眼邱遮,淡然道了声,夫人不是旁人。
邱遮多看了苏锦一眼,才继续说起朝中之事。
苏锦离开时,正好从邱遮口重听到了柳致远几个字。
柏炎亦抬眸看她,她正好阖门出了书斋,只留了一道背影。
邱遮依旧面若冰山,“柳致远原本在翰林院做编修,前不久大理寺内出了事端,东宫趁机将人安插了去,如今破格提升至大理寺丞,正好在处理几桩棘手的案子。太子监国,大理寺就是太子手中的一柄利器,太子有意让柳致远做刀锋,柳家在朝中没有根基,听话亦好摆布,不足两月,拔掉了几颗晋王在京中的钉子,东宫很‘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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