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在宝意跟冬雪面前表现得有多狰狞,现在哭得就多难看。
听着这话,欧阳昭明看向了宝意:“他在向你求情,你怎么说?”
宝意没有回答,而是上前两步,来到了这人面前。
这人拼命抬了半天的头,这时又被按回地上,只看到宝意的鞋子跟她的裙摆。
见她过来,他心中一喜,就听头顶传来少女的声音:“欧阳大人是朝廷命官,他方才挡下的那些滚粥是为了救我,说起来你算不上故意刺杀他——”
“是是是。”这人见自己有救了,立刻一叠声地说道,“小姐说得没错!”
柔嘉看着这一幕,只眯起了眼睛——真是妇人之仁。
若是宝意这么放过了他,这个人被欧阳昭明带回去一审问,肯定会牵扯出后面挑唆了他的人。
要是欧阳昭明顺着那条线查到自己身上,那就不好了。
她刚想上前一步说点什么,就听宝意冷道:“但是,我是宁王的女儿,是当朝天子亲封的永泰郡主。我开粥棚布粥赈灾是得到了天子的认可与嘉赏,你先前说那些话,可是在质疑天子,而之后再行那些事,是意图刺杀王侯血脉!”
周围安静。
宝意来了粥棚那么多次,都是亲自给他们施粥,不喊苦也不喊累。
灾民们只当她是王府的普通小姐,哪里知道她就是宁王府的郡主,是金枝玉叶?
她说话的声音带着少女的清脆柔和,可是却散发着凛凛之威。
那以为自己会被轻轻放过的人愣了一下,随即冷汗浸背。
他叫了起来,“我没有!郡主误会了,小人没有这样的意思!”
“你有没有这样的意思,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宝意并不与他多话,“你有家人,旁人又何尝没有?这样做事不知三思而后行,惹下的后果自然要你自己承担。”
她说着,转向欧阳,“大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今日需得严惩不贷,方能安定人心。
被押在地上的人顿时面色灰白。
欧阳昭明开口道:“永泰郡主是宁王的掌上明珠,又是陛下亲封,身份尊贵无比,意图刺杀郡主,其罪当诛。”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死寂。
那些原本还想求饶的人立刻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这人如何甘心就这样死?
他想起昨夜那个摸到自己棚户里来对自己说话的那人,又挣扎了起来。
“大人——!”他变了调地叫道,“大人饶命!我、我也是被人挑唆!”
柔嘉袖中的手一紧,采心在她旁边扶了她。
“明明是你自己心术不正,还赖到别人身上!”采心恨恨地开口道,“昨天你还在粥棚前打人,被我家小姐逐出去,今天就是分明就来蓄意报复的!”
“没、没错!”那剩下与他一起来闹的人闻言,也立刻指责起了他,“他才是来教唆的!”
“我们都是被他三两句话挑唆得火起,才会鬼迷心窍做了这样的事。”
那人急得瞪眼:“你们——”
欧阳昭明见着这群人狗咬狗,脸上露出了一个看好戏的笑容。
正在这时,人群中出来了一个头上包着破布的少年。
他来到离欧阳昭明他们几步之外跪了下来。
众人听他沉声道:“大人,小人愿意作证,此人就是心怀怨恨。昨日他便是在粥棚前打小人,被王府的小姐逐了出去,让他不得再来领粥。小人今日还听到他跟这几个人说的话。”
说着,就把这七八个人在动手之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令这几个人顿时噤若寒蝉。
欧阳昭明看着他,开口道:“君子坦荡荡,你包这么严实,是见不得人吗?”
“回大人。”少年道,“是小人自胎中带出的病,相貌可怖,怕吓着了大人。”
欧阳昭明淡淡地道:“掀开。”
“是。”
少年抬手,干脆地揭开了头上包着的布,露出了满是疮疤的脸。
欧阳昭明看着他这相貌,确实恐怖,犹如毒人,但是那双眼睛,却让人想起没有长成的狼。
宝意看到欧阳昭明脸上浮出了兴味。
就像是那日在灵山寺的后院中见到自己的时候。
他走到了一个军士面前,拔了他腰间的佩刀,扔到了这少年面前。
佩刀落地,发出哐当一声。
这少年看着面前这把森寒的刀,听把刀扔给自己的人说道:“他欺你,现在你在本官面前又证明了他挑唆闹事,本官就给你个机会——你可敢亲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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