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心只能应了一声“是”,又听柔嘉说,“去将我柜子最底下压着的那身衣裙拿出来。”
采心不知道她新的衣裳不穿,要去翻柜里的旧衣裳做什么,不过还是领了命,从那柜底压着的衣服里面找出了最底下那身,拿了出来。
采心手里拿着那身衣裙,重新回到柔嘉面前。
这衣裙倒是料子极好,哪怕压在最底下那么久,这随便一拿起来也依然顺滑,都没有起皱。
只是柔嘉素来喜爱鲜妍明媚,这样素雅的颜色不得她的心,所以才会被压在柜底,一直不见天日。
采心展开了手里的衣裙:“小姐。”
柔嘉看了片刻,却像是很满意地道:“就是它了。”
然后又吩咐道,“将我那套珍珠头面也拿出来。”
“小姐——”采心放下衣服,是真的不懂了,“赏花宴是大日子,小姐不穿得光彩照人、艳压群芳将风头抢回来也就罢了,怎么还不戴宫里赏赐下来的头面?”
那头面带上了才是真正的荣耀啊。
柔嘉却嘴角轻扬,说道:“你懂什么?人活一世,不争一时。”
属于她的荣光,早晚有一日她要全部拿回来。
“不用再说了,赏花宴上我就这么穿。”
“是。”采心抱起衣裙,说道,“那我给小姐好好烫一烫。”
“去吧。”柔嘉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又拿起了扇子摇了起来。
等到赏花宴,她就能见到自己那些曾经的朋友跟敌人了。
重活一世,这些朋友跟敌人很多她已经不放在眼里。
只不过就要等着这个机会,看一看究竟是谁污了她的玉坠。
只可惜,赏花宴上光是准备这衣裙跟头面总是还差一点,要是有个更有分量的物品就好了。
云升楼。
谢嘉诩将手边的盒子推了过去:“这是我命人绘了最时新的花样,找能工巧匠打造出来的钗子。”
坐在他对面的女子穿着素净的衣裙,发间也无甚装点,只有一根白玉钗,却不掩美丽。
她说:“你打这个做什么?就是给了我,现在我也不能戴。”
沈怡君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就带出了她的跳脱意气,而谢嘉诩对自己的未婚妻最喜欢的就是这一点。
满城贵女,要么娴静,要么刁蛮。
她在这二者之间,是第三种颜色。
从初初相见,谢嘉诩心里就喜欢她这模样。
沈怡君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拿过了递到自己面前的盒子,在那机括上一拨就打开了。
只见在这以红绒饰里的盒子里放着一根发钗,钗头是用通透的白玉雕成的花朵,花叶逼真,蕊心更是以根根金丝拈做,可以说是匠心独具,巧夺天工。
这么一支发钗戴在发间,就犹如将永不凋谢的春天戴在了上面。
沈怡君忍不住伸手,以指腹在这花瓣上抚过,问谢嘉诩:“这是怎么做到的?”
“别管这是怎么做到的。”谢嘉诩对她浅浅一笑,“就说喜不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沈怡君说着,便将这发钗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谢嘉诩看她抬手拔下了发间的那根白玉钗,将自己送的钗子戴上。
“怎么样?”她问道,“我戴着好不好看?”
谢嘉诩看着她,她戴上这玉芙蓉,果然同他想的一般美丽。
他忍不住开口道:“再过两日,你便满了三年孝期。到时,你就可以戴着它来王府赏花宴了。”
沈怡君听他明明说着赏花宴,可是那神情却像是在说她满了三年孝期,就该穿上嫁衣,嫁到他们宁王府去了。
沈怡君哪怕性情再直爽大方,也忍不住微微红了脸,啐道:“那赏花宴有什么好去的?不去。”
谢嘉诩却说:“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怎么也该来见见我妹妹。”
他一说到这个,沈怡君就想起来了:“对,宝意妹妹性情坚忍,不似那些娇滴滴的女儿家,我怎么也该去见一见她。”
谢嘉诩看她对刚回来的宝意十分赞赏,同过去说起柔嘉来是完全不一样的态度,只开口道:“宝意性情未免太过……冷硬,不如柔嘉良善。”
有人死在她面前,她还能说出那番话,借了欧阳昭明的势。
自己在吏部办差,都被他们借这个事来挑衅。
当着他的面说宁王府是表面忠君,原来也是太尉党羽。
听了这话,沈怡君一双妙目盯着谢嘉诩,说道:“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若是落在旁人耳中,你妹妹成了什么?宝意是你的亲妹妹,不管她做了什么,旁人怎么议论她,你都该维护她才是。就算她做错了,那也是回了宁王府关起了门,才由你这长兄来训她。何况这事她有做错吗?这满城贵女,换了是哪一个处在那天的情况下,也不能做得比她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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