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上辈子那么多年的经验都不是白攒的。
“不教而诛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当然,我不是说凌叔您没教的意思。”
凌阳华:……
本来是没说,但现在说了。
明黛继续火上浇油:“您也别怪我多管闲事,珊珊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迟早是要吃苦头的,趁着她年纪不大,多管教管教总是没有坏处的。”
明黛这一番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要不是她和这父女俩根本就不熟,听起来还真像是个一心为人着想的善良大姐姐。
凌阳华表面上听得认真,实际上心里早已冒起了鬼火。
他堂堂剑宗第一峰峰主、人人敬仰的化神期尊者,用得着一个黄毛丫头来教他该如何管教儿女?
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区区一个筑基期的废物而已,不过是看在其他人的面子上称她两声“长老”,竟然真就把自己给当回事了?不愧是青山峰出来的。
凌阳华扯扯嘴角,淡笑道:“贤侄好口才。”
明黛:“凌叔过誉了,口才谈不上,您听着觉得有道理,只不过是因为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而已。”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毕竟咱们的初心都是为了孩子好嘛,凌叔,你说呢?”
“……”
“凌叔”根本不想说话。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当初自己女儿会被明黛给耍得团团转了。
两人加起来总共八百个心眼,明黛自己就能占八百零一个,他那负一个的女儿能玩得过她就怪了。
当初穆珊珊连那账单内容都不看就直接把卷轴接了过去,事后发觉事情不对,又死要面子不肯吭声,只敢在私下里偷偷筹钱。
要不是他发觉得早,穆珊珊手上那封向她舅舅要钱的信恐怕都寄出去了。
当年凌阳华同穆家大小姐结契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一穷二白、空有好皮囊的无名小子,甚至连“凌”这个姓氏都是他拜上剑宗时,从凌云峰“借”来的。
他天赋高,为人也勤奋。但同时具备这两项品质的却不止他一人。不少人曾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他是靠女人上位。凌阳华表面上装得风轻云淡,实际上内心比谁都介意。
是,妻子是帮他了不少,但夫妻之间不是本该如此么?
发妻病逝这么多年来,他为了避嫌,就算再缺钱,也从未拿过穆家一分一毫,如今女儿却差点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去向穆家本家狮子大开口?!
简直荒唐!
不过凌阳华气归气,理智还没丢。
他知道这事虽然和明黛脱不了关系,但主要责任还是在他那个自作聪明的女儿身上,怨不得明黛;若是处理得不妥当,甚至还有可能成为一个隐雷。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他会带着穆珊珊过来道歉的原因。
比起灵石和名誉,说句话能算什么。
他面色如常地说:“贤侄说得不无道理,我回去一定和她好好谈谈。”
听这话的意思,今天这事差不多就是到此结束了。
凌阳华挑这个时机主动带穆珊珊过来道歉,却并没有明说是因为什么原因,潜台词便是他虽然愿意给明黛这个面子,但不想将这件事闹大。
明黛倒也乐意配合。
一来,她同穆珊珊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看对方就跟看一个恋爱脑的初中生似的,让小姑娘吃个亏长个教训就够了,同为女性,没必要弄得对方身败名裂。
二来,这事闹开了以后对她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好处。
凌阳华再怎么说也是一峰之主,无论是地位还是实力都在她之上,她要是贸然对上,根本没有胜算。
与其为了这点小事硬碰硬,不如直接顺着台阶下,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明黛不喜欢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表面上看起来,这对父女似乎是放低了姿态,但实际上只不过是微微低了个头,然后反手就把她给架了起来,最后一两句话便轻飘飘地便将事情揭了过去。
明黛愿意放穆珊珊一马,那是她有师德,不和小孩儿计较,同时又看在她是女孩儿的份上,才动了一部分恻隐之心。
但一码归一码,她不可能接二连三地放他们凌云峰两马三马四马。
她又不是放马的。
明黛:“凌叔客气了。”
她话峰一转,刻意提高了声音:“不过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太明白,正好今日遇上了,想请凌叔帮我参考参考,不知凌叔这会儿可方便?”
凌阳华原本已经打算离开,听见明黛这话,又不得不停了下来:“贤侄但说无妨。要是凌某帮得上的,一定在所不辞。”
明黛拍手:“凌叔仗义,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
她说着又转头看向周围那些个竖着耳朵偷听的人:“各位师叔、同门也都听见了吧?正好大家都在,要是不忙的话,都一起来帮我出出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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