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稚柳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很快她就关心起了下一个问题。
“樯哥哥,你今天要带我去哪里玩呢?”
这个李樯早有安排。
徐稚柳幼时跟着爷爷住在大漠,长大一些后才回了本家,从没看过高山大河,新鲜得很。
李樯昨晚便让人封了一座山,今天专供徐小姐游玩。
那座山不高,刚好能满足爬山的乐趣,况且一路山石嶙峋,也很有趣味。
徐稚柳果然被吸引,时不时惊叫连连。
李樯的目光则漫无目的地游走。
两团鹅黄色的圆乎乎的鸟雀在枝头叽叽喳喳,一个黏着另一个,后者被黏得烦了,在它脖子上的羽毛里啄了几下,过了会儿似乎消了气,又帮它梳理起来。
李樯觉得,这种小鸟胜玉应该会喜欢。
胜玉喜欢这些活灵活现的小东西,但是她从来不养,就只是看着,好像很深地相信着只有让它们自由自在保持本来的模样,才是对它们最好的。
但是她送过一对绳结给他,上面就挂着两条陶制的小鱼,短短胖胖的,两个碰撞到一起,会发出有点笨的响声。
徐稚柳还在前面时不时哇哇感叹,李樯听了,更觉得时间流逝得过于慢了,让人有些难以忍耐。
◎“要提前告诉我。”◎
徐稚柳终于爬到了山顶, 游赏的乐趣终于慢慢淡了下去。
注意力又转回到了李樯身上来。
李樯站在树下眺望,她蹭过来坐在一旁的石头上。
撩起裙摆锤锤小腿, 很累到了的样子。
嗓音也拖长撒娇着。
“樯哥哥, 这儿真好看。你从前还带谁来过这里呀?”
她的声音里带着毫不遮掩的占有欲和小小的嫉妒,但这种情绪出现在小姑娘身上并不会使人厌烦,像是一朵带着嫩刺的花,反而叫人觉得更为可爱, 也沉溺于被她放在心上的感觉。
但李樯只有不耐。
他没必要跟徐稚柳交代任何事, 无论有或者没有。
“你就说说嘛。”徐稚柳双手捧着脸颊, 仰望着他, “我绝不会捻酸的, 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呀。”
李樯发现徐稚柳可以非常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情,似乎从不怕说出口后会遭到旁人的拒绝或嘲讽。
敢这样说话的人只有两种, 一种是胜券在握,并不害怕会被拒绝。
另一种则是从来都顺风顺水, 饱受宠爱, 从没想过会被拒绝。
徐稚柳一定是后者, 这也正是李伯雍会挑中她的原因。
李樯自己, 则是前者。
他从前同胜玉说话时也是这样,直来直往, 从不拐弯抹角,只怕自己的心意有一丁点漏掉的,有时甚至七分要说成十二分。
胜玉总拿他没办法,会忍不住地对他温软些,他总能借此多讨到些甜头。
李樯想着胜玉, 回答了徐稚柳。
“没带旁人来过。”
徐稚柳没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瘪了瘪嘴, 缩了回去。
“好吧。”她叹息着,眼珠转了转,看了看四周没有外人,又压低声音悄悄地对李樯说话,像是跟他打一个很秘密的商量似的。
“樯哥哥,你要是已经有看中的人了……你懂的吧?我不在意的,只要我先过门,风风光光的,别的都随你。”
李樯双眸唰的瞥过来,剑一般地朝下指着她。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肩膀退缩了一点。
她的心思很好猜,无非是从哪里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自以为抓到了他的把柄,于是卖弄出来想要与他交好。
李樯静静地盯了她一会儿,没什么情绪地收回目光。
不管她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
既然她表了态,不会干涉他,至少现在就不会使他产生多余的厌烦。
徐稚柳是安静不下来的。
没有人理她时,她就会不停地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
她说到小时候和祖父在大漠的经历,又说到和爹娘争吵时觉得爹娘多么可恶,甚至说到了有多少个公子哥儿追着她打转想要讨好她。
李樯无事可做也无处可去,听了一半没听一半。
没听的那一半是因为他想到,徐稚柳的一些经历和他竟然有点相像。
徐稚柳说,她第一次杀生是骑马奔驰时无意间踩死了一只沙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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