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跟进来的一屋子下人自然知道主子所想,两厢声音响起,准备出去的动作一下就僵住了。
四爷闭眼将气息稍缓,他数日未归府,幕僚们知轻重不会无事相请,何况他向来正事为先不曾为后宅之事耽误,他得去。
压下下腹的邪火,四爷改为握住妻子的柔荑:“倒是不巧,福晋,那我改日再来。”
周伊眨巴着眼,一时没明白丈夫这是开了个玩笑,只是依着规矩送他出去。
全程看着的石嬷嬷心下一时不知该庆幸还是遗憾,难得主子和福晋气氛如此合适,不过时机倒的确不巧。
周伊就着绘花雀瓷碗喝着放凉的酸梅汤,还在回味方才的会面。
石嬷嬷没有忍住出去和玉嬷嬷两人交换了自己的想法,独扼腕不如众扼腕。
倒是四爷出了福晋院子,才恍惚想起自己是为何而来,将牌子递给苏培盛:“去,宫里请太医来看看福晋。”
“恭喜福晋,贺喜福晋,这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是喜脉无疑,已有月余。”江太医起身,神情肯定,告知诊断结果。
中年太医面上沉稳,心下却是叹了口气,他又熬过了一次皇家太医院第二大考验。
第一自然是报死,治不活太医项上人头跟着不保。
这第二便是报生,这些贵人们哪些不想着早日诞下麟儿,每每一有风吹草动就传人来看,满怀期待。若是没有,太医也得挨白眼,碰上脾气不好的主子,一次两次都没中的,倒霉丢官丢命那都是可能的。
这四阿哥府里他是头一次来,没听说过脾性如何,但四爷那冷冰冰的脸在京城中都颇为有名,不过四福晋瞧着倒是个亲近和蔼的,至于容貌如何,后宫后宅贵妇人的五官长相身为近臣的他们是不敢细瞧的。
周伊事先知晓,并未惊讶。
石嬷嬷凑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周伊点了点头,朝着掌管私库的白芷示意后,对江太医道:“劳烦太医。这胎可还有其他需注意情形?”
“下官正要告知,福晋底子不算太好,接下来不可Cao劳太过,多加休养方是上策,但亦要注意适当走动,此次开的安胎药分量会足一些,还请福晋按时用药,安心养胎。”
“辛苦您了,白芷。”
江太医看着明显太厚的一袋子赏银,连忙行礼:“下官不过本职,担不起四福晋这声辛苦。”
“太医毋需多虑,福晋不过是想既然这胎象不稳,便等坐稳了再让其他人跟着一起高兴,事先便请大人帮忙不作声即可。四爷那边若是问起只说一句尚好,可行?”石嬷嬷上前沉稳道。
“如此,下官谢过福晋。”头三个月帮忙瞒着倒是常事,可以两厢都不得罪,江太医便领了赏,又和几位嬷嬷丫头们详细讲明孕期各类注意事项,方才告辞出去。
苏培盛在外候着得了消息让人送太医进宫便回书房,等着四爷问起好作回答。
不过待到四爷出书房之际,已是暮色沉沉,早过了晚膳时分,李格格的丫头提着食盒立在一旁,还未开口,倒让四爷想起此事,他揉着眉间问道:“苏培盛,太医如何回话?”
“回爷的话,太医说福晋无恙,只是近些日子累着了,稍加休养即可。”
这身子没事,自然是心里累着了,而是谁让福晋累着,倒也是明摆着的,四爷心下一估计,没有理会跪着的丫头正声道:“前院近日人员走动不甚规矩,往后不可再有了。”
李氏丫头听了,后背冷汗直下。四爷重规矩,一向不让后院人跑到前院何况是书房的重地来,今日她给主子爷报信,见有用,李格格想见四爷便让她又来。
谁知还是触了主子的逆鳞,四爷今天不罚便是天大的恩典了。
“是,小的明白。”苏培盛横了送膳丫头一眼,跟着四爷的步伐上前。
报信丫头这边被饶下,回了院子却被盛怒的李格格喝令了一顿打,心下苦不堪言,便没将听到的江太医关于福晋诊断结果上报。
李格格恶狠狠地拔下刻意打扮的满头珠翠,终究是气不过将一桌子的物件泄愤般扫落:“来人,去打听打听爷今晚宿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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