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在自己的弟媳死后,跟弟弟没有再联系了吗?庄笙问道。
之前他在查阅褚佑民的社会关系时,没有一项资料提到他还有一个姐姐,那次去褚佑民家里时,他自己也没提及如果这十年里两人还有联系,不应该什么都查不到。
孟衍摇头,没有,自从弟媳死后,侄子也被送进疗养院,她就再没写过信,也没有出过修道院一步。我找到她问起褚佑民时,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经再婚,还有一对双胞胎儿子。
关系这么冷淡的吗?庄笙听完若有所思,感觉这个修女姑妈对自己的弟弟还不如对弟媳和侄子亲。
这个修道院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有些地方甚至年久失修,出现了崩塌。两人一路行来,偶尔会看到一两个修女,都是上了年纪的,对他二人的到来并没有什么太意外的样子。
孟衍带着庄笙一直来到二楼楼道尽头的一个房间,指着那扇看起来颇为沉重的木门说道:她就住在这里。
庄笙微感奇怪,他们来拜访怎么直接进人家房间,就算对方是修女也有些唐突啊,等推门进去一看,顿时就都明白了。
这位年迈的修女重病卧床,连起都起不来了。
一位中年修女正在房间照顾床上的年老修女,看到孟衍与庄笙推门进来,她对孟衍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直接退出了房间。
庄笙看清躺床上人的模样时有些意外,他几天前才见过褚佑民,那人看起来四十多岁正当壮年似的,可他的姐姐却老的跟他仿佛两代人一样。
据孟衍调查到的,两人年纪也就相差五岁左右啊。
房间里只开了一扇小窗,还是关上的,光线昏暗,墙壁上挂着一盏油灯,跳跃的烛火拉扯墙上的影子随之舞动。
年老的修女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圣经》,后背用枕头垫着,她望向孟衍和庄笙,目光平和。
我已经知道你们的来意。她的声音清雅疏淡,并不如外表苍老,只是语调平板,不含什么情感,显得有些冷漠,那些东西我保管了十年,若要还给那孩子,则你们带去吧。
庄笙听得疑惑不解,与孟衍对视,孟衍对他轻摇了下头,意思是自己也不清楚。
顿了顿,庄笙试探地问道:您知道我们为何而来,那十年前那个案子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那已不可改变,你们是为现在而来,那便去做现在该做的事情吧。年老的修女打断庄笙的话,转头看向桌子,指着桌面上放着那个木头盒子说道。
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你们拿走吧。
庄笙还想再问什么,她已经收回视线,垂下头,手放在《圣经》封面,眼睛闭上,低声念着什么。
庄笙无法,只好与孟衍拿着那个木盒子离开。
在木门关上的时候,他依稀听清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愿荣耀,威严,能力,权柄,因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归与他,从万古以前,并现今,直到永永远远,阿门。1
坐在孟衍的车里,庄笙打开木盒,发现里面都是一些信,这些信的年代也有些久远了,信纸都已经泛黄,只是被保存的很好。而在信的下方,放着两本笔记本。
笔记本,正是他要找的褚初的日记;
而那些信,则是多年前褚初的这位姑妈与弟弟一家的通信十年前来参加弟媳的葬礼时,她把所有自己写的信也都带走了。
虽然看信回信的一直只有褚初的母亲,但这位姑妈每封信的抬头还是都会写下:亲爱的弟弟、弟媳、侄儿。
最后一次写信,是在弟弟一家发生剧变的前三天,表达了祝贺生辰之意,信末附着一段话:我所恐惧的临到我身,我所惧怕的迎我而来。我不得安逸,不得平静,也不得安息,却有患难来到。2
她的每一封信,内容都不长,几乎都是一些日常问候,然后在信的末尾都附了一句《圣经》上的话。
庄笙随意看了几封信后,拿起了日记本。
两本日记本,有一本已经写完了,有一本还只写了一半,他从头翻阅。
起初的字迹有些稚嫩,日记也比较短小,而内容果然如庄笙所料,记录的是一些日常。
比如:
09月03日晴
今天妈妈又教我三个字,说记住了,奖励小蛋糕。
那是妈妈自己做的蛋糕,我很喜欢。
09月12日雨
院子里的曼陀罗花开了,金色的花瓣很漂亮,妈妈说这是特意为我种的花,代表天生的幸运,和永不止息的幸福。
只是花开了,妈妈不许我摘,只能隔着玻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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