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坐在卧榻旁边的金发神明,并没有打扰刚醒来的泊瑟芬,任由她用戒备态度将四周观察清楚。
他在烛光中,温柔得像是一架金色的里拉琴,好似每根头发丝都蕴藏着和谐的旋律。
泊瑟芬不安警惕的心情,在他不带任何世俗欲望的眼神,逐渐安稳起来。
她浑身酸痛,背脊骨跟膝盖都像是遭受过重压,口舌干涩得可怕。离开哈迪斯,彻底失去能瞬间自愈的环境后,她能非常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在崩溃。
连绵不绝的疼痛感反而成为了最不值得提起的事情,那种内部一点点在塌陷的惊恐,才是最大的噩梦。
“你是……谁?”她干涩着声音问,并没有因为对方看起来像是好神而一头磕上去。
金色的神明确定她终于恢复意识了,才露出温和的笑容,“我是居住在这附近的路过者,见你倒在雨水中就将你带来医治。”
他说完就拿起一个小陶瓶,将还无法动弹的泊瑟芬半抱起来,就要将里面的东西喂给他。
泊瑟芬立刻炸毛了,她头顶的石榴花都要开成咬人的形状,很快的,对方所有动作都停住。
光亮的油火里,暴雨的声音渐渐停歇,转了风向的雨丝化为缠绵的音符。
屋宇内,气氛紧张到一触即发,泊瑟芬说:“给我松开。”
阿波罗的胸前,抵着一把能将神的身体捅对穿的短剑,剑刃上缠绕着浓郁的死亡之气,宝石里藏着的都是可怖的恶意。
别说被扎进去,就是碰一下也要快点去举行净化仪式,越是依赖人类正面信仰生存的神明,越是惧怕冥府的污秽。
阿波罗只得慢慢地重新将她放在卧榻上,手速极快在她后背放置上几个大靠垫,确定她坐稳了就退开,给她一个安全的距离。
泊瑟芬无力靠坐着,呼吸也成为沉重的负担,眼神带着几丝凌厉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家伙,手里的短剑也攥得死紧。
她仅剩的所有力量都在手指上。
阿波罗的神力特别亲和,理智的弓箭也放置在距离他不远的三脚桌边,加上熏炉里去除病痛,带来安眠的药香味,所有的一切,都能让任何一个初次与他见面的人放下戒备心。
可惜,不包括泊瑟芬。
他有些无辜地握着药瓶,金色曲卷的睫毛下,同色的眼珠子剔透得如一颗蜜糖,“我是勒托之子阿波罗,善琴与医的神明。我的荣誉建立在我的医药上,或者偶尔还会用上我那袋箭矢,去射下一些猎物来装点我那个香火不盛的低矮祭坛。救你回来,只是我的神职责任。”
高傲的福波斯诚心地将自己姿态放低,只想小心翼翼安抚刚回归大地的种子。
泊瑟芬迟缓地换了个姿势,持剑的手势却不变。
她困难地思索阿波罗的泥板资料,每次在回忆那些在冥府学习的知识,都恨不得真的长着神的脑袋,至少能过目不忘。
幸好阿波罗也是高光事迹特别多的神。
特别是他独一份的预言神庙,德尔菲门口还放着块能当世界中心的石头,那是卡俄斯的肚脐眼。
他大概在永生神里算是光明那派的?
虽然这里的神三观都堪忧,干的事情没有几件靠谱的。但在这种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泊瑟芬还是庆幸没有遇到喜欢将人开膛破肚,扔到祭坛火里焚烧的坏蛋。
她将短剑放在手边,扯了下嘴角露出个不走心的笑容……”谢谢你暂时的收容。”
说完她非常上道从迷你袋子里掏出篮鲜果,忍着不适费劲地放在地上,“这是给你的贡品,希望别嫌弃路过你领地的乞援人,供奉的一份轻薄心意。”
说到乞援人,她还从自己的迷你袋里,掏出根缠绕着羊绒的橄榄枝,表示自己说的是真话。
这玩意她在学习各地风俗的时候就早早准备好,放到袋子里。
哈迪斯给的袋子保鲜功能很厉害,橄榄枝不知道放了多久都是嫩的。据说拿着这玩意就等于跟神同一家,能跟同样信仰的人讨一个避难所。
她那个时候满脑子逃跑的想法,连带爬上大地怎么求助都做了十几个后备计划。
阿波罗看着她那根散发着不祥之气,满是污浊黑雾的橄榄枝,默默往后又退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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