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认识那么多人做什么?船上的人你也都不认识。”沈遂看她一眼,见她又要哭,他有些烦躁,“船上不能带女人,你就安心住村里,没人会欺负你。你不是说想过安定的日子?家门口就是河,你又善泅水,织了网下去捞网鱼,养活你自己绰绰有余。”
珠女咬着嘴唇点头,“好,我听你的。”
沈遂松了口气,见韩霁过来了,他往他身后看,“你一个人过来的?海珠没来?”
“嗯,她懒得见你。”
“呵!她骂我还是我错了?”沈遂咬牙,“你说我俩谁的错更大?”
韩霁无语地瞥他一眼,绕过他进去找村长。
“村长不在家,说是打听谁家有空屋,打听到现在还没回来。”沈遂喊住他。
躲在别人家墙后的村长赶忙做出气喘的样子跑过来,“沈大人,我兄弟马上过来带这位姑娘去安顿。韩大人,我们进屋说话,张官爷和李官爷马上就过来。”
沈六也想跟进去,衣摆被拽住,他回头无声地看着。
“六哥,你陪我一起过去行不行?”
刚挨了通骂,沈遂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长了个他自己看不见的色胆,心里正疑神疑鬼,现在再看见她这副作态,身上不免毛毛的。他皱起眉问:“村里有老虎吃人?为非作歹的泼皮无赖你都见过,老实的渔民你怕什么?这青天白日的,有鬼也不敢出来。”
五堂叔过来听到这番话可算踏实了,他们村是正正经经的村子,养出来的也都是老实正经的人,要是搬过来个不正经的,他还担心把村里的娃娃带坏了。
“房子找好了,跟我走吧。”他说。
“船上有她的行李,你随她走一趟,把她安顿好。”沈遂说完就进了村长家。
海珠从穆大夫那里又取走一张药方,她等穆大夫施完针一起往出走,问她二叔喝完这副药是不是差不多就能恢复了。
“看他自身的恢复情况吧,他自己也要多练,最开始的时候肯定会手抖,能动也拿不了东西,多练练会好转。”穆大夫见韩霁已经在船上了,他加快步子,说:“往后我就不过来了,有问题宋大夫也能看。”
“好,劳烦您了。”海珠大步往家里跑,开了门没一会儿又提着东西跑上船,“穆大夫,这是我新琢磨出的一种吃食,你带回去尝个鲜。”她把一条硬得能打死狗的咸鱼递过去,“烘烤过的,撕去鱼皮用刀削了就能吃,油煎或是火烤过更香。”
“这是什么鱼?”沈遂搭话。
海珠没理他,转手把一个巴掌大的瓦罐递给韩霁,“这就是你晌午吃饭时问的,鲣鱼的鱼rou腌过又烘干磨的粉,煎rou煮汤都挺出味。”
韩霁赶在沈遂出手前接过,“谢了啊。”
“客气。”海珠准备下船,“天色不早了,不耽误你们了,赶紧走吧。”
“你站住,你等等。”沈遂喊住她,“我娘跟我二嫂给你捎了东西,之前下船忘了拿。”两个包袱就在船板上,他拿了递给她,见她目露欣喜,他不屑地“嘁”一声,不情不愿地继续说:“我娘说了,天气转寒,让你穿厚点吃好点少下水。”
“代我谢谢伯娘,过年的时候我去给她拜年。”海珠乐颠颠的,看沈遂也顺眼了,“这个也就罢了,往后你再救了什么人别往我这里塞,我的日子挺快活,别给我找事。”
“好嘞。”
“我瞅着沈六挺怕海珠的,像小弟怕长姐。”穆大夫笑言。
他的调侃声不小,沈遂跟海珠都听到了,他也不反驳,摊手道:“没办法,我怕她把我拽到海里淹死了。”
海珠大乐,站在船下朝船上的人挥手,“路过了就过来吃饭,在海上要小心,用得上我就来喊一声。”
官船升起了比渔船还大的风帆,风推着楼船缓缓驶出村,河边洗东西的人避在一旁看着,船远了,她们收回目光各干各的事。
海珠拎着包袱回家,一个包袱里装着衣裳鞋袜,她们姐弟三个都有,另一个包袱里是些吃食,都是些耐放的rou干。她把东西放回屋里,拎着桶划船去取水。
晚上练武的时候,村长趁着人都在,嘱咐出海打渔的男人别跑远了,“快过年了,匪寇也想打劫钱财过个好年,你们离海上的岛远点,在海上遇到眼生的船赶紧跑。”
此话一出,底下无不是唉声叹气,有人问充当武师傅的官爷:“什么时候能把海上的匪寇都剿了?”
“只要有人就有匪寇,剿不干净。”这两人也是实诚的,有话绝不瞒着。
“练武练武,以后匪寇来了我也能掂起大刀剁了他的脑袋。”海珠振奋士气,“大家别偷懒,现在多练一招,以后遇到危险了说不准就能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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