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确实觉得贺知章这诗写得挺好,至少连他都能读懂,而且读完后还觉得余韵悠长,可见贺知章写诗确实有一手!
李林甫夸起人来那是一套一套的,听得李隆基顿觉自己慧眼识人,这么多年一直都待贺知章十分优待。
相比于贺知章的功成身退,李白在长安的处境却并不怎么好。
送走了贺知章,他在长安说得上话的人越发少了,他自恃是天子近臣,和李隆基说话从不避忌,得罪了不少人。
常年在御前伺候的高力士更是把他各种狂妄话都听了进去,对他很是不满,便拿着李白为杨玉环写的《清平调》中的“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说事:你看他把你比作赵飞燕,分明是轻贱你啊!
赵飞燕的下场可不太好,最后被废为庶人并自杀。
人家文人都是夸班婕妤的,哪有夸赵飞燕的?大多可都是骂赵飞燕是祸水!
文章这种东西,解读的角度是很多的。经过高力士这么一分析,杨玉环对李白也生出几分埋怨来,每次李隆基生出想给李白授官的想法,她便想办法拦着。
加上李白为人太过张扬,在前朝也没多少情真意切的朋友。
至于那些宴饮时把酒言欢的酒rou朋友,事到临头又有几个是信得过的?
短暂的风光过去后,李白发现李隆基召见自己的次数越发少了,那些自己曾经自得不已的礼遇,竟是说收回就能收回。
想起自己曾经傲气十足地对待那些来结交自己的人,李白梦醒时经常心悸不已,感觉自己作了场噩梦,宫禁中有过的那些快活好时光宛如过眼烟云,转瞬间便消散得干干净净。
“我不属于这里。”
天宝三载的春末,李白突然生出这么一个念头来。
他爱交朋友,爱开怀畅饮,当一个地方的人让他觉得无一相知、当一个地方的酒让他觉得难以下咽,他便觉得自己在这个地方已经待不下去了。
既然天子身边的人他都得罪光了,天子也不再把他当可以欢畅闲谈的友人了,他又何必留在这里惹人生厌?便是他强留于此,也不可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成为自己向往中的那类人。
李白再三向李隆基请辞。
李隆基还是很欣赏李白的诗才的,听说他要走后颇为不舍。见李白确实去意已决,他也只能将李白赐金放还,让李白继续去当自由自在的青莲居士。
这一年李白四十四岁,妻子许氏已经离世多年,儿女托付给族亲抚养,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天宝三载的第一声蝉鸣响起那天,李白去了趟蓝田县,喝了三娘今年新酿出来的杏花酒。
“你就这么走了吗?”三娘忍不住挽留,“要不你留在蓝田县好了。”
李白哈哈笑道:“我都与圣人说要离开长安了,若是待在京畿的话,保不准要被治个欺君之罪。”
这话虽是开玩笑,却也不全是假的,想抓他小辫子的人可不少,他不能在这时候给人递话柄。
既然说了要走,那便走得干脆一些,省得碍了旁人的眼。
三娘见李白去意已决,只得说道:“你写了什么诗文记得给我寄一份,到时候投到《两京文选》去,兴许能多得一顿酒钱呢!”
李白闻言欣然答应。
至此,三娘又送走了一个朋友。
萧戡见三娘心情不佳,便邀她休沐日到辋川那边钓鱼去。
还提前挖了许多蚯蚓。
结果休沐时李泌他们也过来了,纷纷捡了个现成的,在湖边排排坐当起了钓鱼佬。
有这么多老朋友相陪,三娘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一行人凑一起钓上了不少鱼,恰好瞧见裴迪乘舟来寻王维玩耍,三娘便一个劲朝裴迪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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