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征战之后南越多年蛰伏,但谁也不能保证,这份安定能够一直维持下去。
所以那天察觉到有人埋伏的瞬间,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南越卷土重来,又要故技重施。
太子轻嗤一声:“当初两军交战,边境鱼龙混杂,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如今两境太平,南越之人就算有办法混进南境,也只能东躲西藏低调度日,焉有余力跟踪你去大营。”
“但是南境除了我与阿爹外,无人知晓你的身份。无缘无故的,怎会有人将矛头指向你?”洛之蘅不解问。
“谁说南境只有你和叔伯知晓我的身份?”
洛之蘅微微蹙起眉,细思半晌,倏地灵光一闪,试探问:“你是说……林大公子?”顿了下,又迟疑道,“但是林大公子自幼声名极好,是出了名的端方君子,他怎会——”
“他是君子,他身边的人却不见得同他一般品性出众。”太子不以为然,耐心道,“况且我奉旨来南境反省,在盛京中并不是秘密。若有人想要探寻,早晚能寻到我的踪迹。”
“不论我的踪迹是如何泄漏出去的,总归这些刺客是为了要我的性命,同你无关,明白了吗?”
洛之蘅慢慢点头,不期然想起,皇室□□有三位皇子,太子虽占了嫡子的身份,却是年岁最小的那个。
两位兄长,一位母亲地位低微,另一位的母亲却是颇受宠爱的贵妃。
太子纵然有崔氏撑腰,地位却也并非不可撼动。
皇后之位空悬,圣上却是身体康泰。倘若秦贵妃能再进一步,那她膝下的皇子既嫡且长,定然是有一争之力的。
她先前从未细思,只想着太子身份尊崇,从未考虑过其他。
如今才恍然,怀璧其罪,失了母亲庇护的太子,兄长们虎视眈眈,处境如何会好?
太子看着洛之蘅眼里的担忧,失笑道:“旁人都羡慕我生来贵重,恨不能以身代之,怎么你反倒忧心起来了?”
洛之蘅沉默半晌,低声道:“爵高者忧深,禄厚者责重。”
太子闻言一怔。
涉及皇家,洛之蘅慎重得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便罢,转而有些苦恼地问:“殿下带我来云间寺是为澄清此事,如今已然了结,是不是就要回府了?”
洛之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这桩刺杀和幼年那场绑架异曲同工,太子有心澄清,苦于府中时机不对,挑不起话头,来云间寺寻找机会朝她挑明情有可原。
如今时机来得如此快,她却不由担心起来。
没了后顾之忧,太子可还会陪着她在云间寺浪费时间?
太子一眼便看出她的心思。
“胡思乱想什么呢。”他没忍住,屈指敲了下她的额头,不满地反问,“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
洛之蘅只手捂着额头,乖乖摇头。
太子满意颔首:“说了带你来云间寺散心就是散心,你何时住腻了咱们何时回府。至于澄清刺杀这桩事——”
太子卖了个关子,顿了片刻,才拖腔带调地哼笑道:“不趁早澄清,难道要让你满怀心事地游玩?”
对方好心却被她胡乱揣测,洛之蘅心下一虚。
太子敛回视线,目光从她的手腕上扫过,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他从宽袖中取出一只锦盒递过去,“你把这个腕钏戴上。”
锦盒中是一只金色的腕钏,较寻常的镯子宽些,做工却极为Jing巧,累丝缠出Jing巧的花样,错落有致地嵌着松石,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洛之蘅下意识就要推辞:“无功不受禄——”
“这本就是早先打算给你的出师礼,收着便是。”
洛之蘅呐呐:“殿下当时已然送了花环……”
太子懒得纠正她的称呼,乜着她道:“孤高兴,想多送,不行?”
洛之蘅:“……”
洛之蘅忍气吞声:“……行。”
太子眼中浮上笑意,问:“你可还记得我的铜镜?”
那面铜镜危机时刻射出毒针,洛之蘅想忘记都难。她闻音知意,低眸看向腕钏:“难道这只腕钏……”
“五枚。”太子肯定了她的猜测,低声补充,“见血封喉。”
洛之蘅原本好奇的神情骤然一变,顾虑重重地问:“这腕钏这么Jing巧,我若是不小心碰错了地方,岂不是会率先封了我的喉?”
太子:“?”
太子先是一愣,转而闷声笑起来,煞有介事地附和:“你担忧的不无道理。”
听到他语气中的调侃,洛之蘅哪能不知道他是在说反话?
太子见好就收,笑完便取出腕钏给她示范:“要一起用力按这三处才会发射毒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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