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外头日光,依稀想起些那日晕倒前的事。想的不是特别清楚,但有一件事,她记得特别清楚。
是她昏昏沉沉两日里,或者说是近来一段时间,她一直踌躇的事。
便是十月上旬,贺兰泽要去冀州验兵。
闻她醒来,贺兰泽急急从议事堂回来。他还是如常温柔模样,没有半点为那日之事的责备之态。
只坐下来欲要与她说话。
然谢琼琚先他开口。
她拉着他的袖角,如同在汪洋里飘拂的一叶扁舟,祈求道,“蕴棠,你带我一块去冀州吧。”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也能吃苦,不必非要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就是,就是你带我离开这,别留我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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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晋江首发
◎我要离开这里。◎
贺兰泽没有答应带谢琼琚同往冀州。
原因很简单, 此去验兵在深山之中,十月冀州多雨,莫说屋舍, 纵是营帐都未必有厚实一点的, 且他并不是落脚于一处。冀州七山九营,他都要视察遍。
奔走于深山。
风雨多催。
往来皆儿郎
谢琼琚闻他这般解释,又想自己如今这幅身子,体力自是续不上,确实不应该随往。但是, 她环望四周,说不出哪里不好,就是不想待在这。
贺兰泽坐在榻畔,接了竹青端来的药喂她。
谢琼琚顺从地饮下。
一边喝一边想。
其实,未尝不可以试一试。
之前在王氏首饰铺上工,每日来回也要走上七八里路。
落雪的清早, 她御寒的衣物都没有,但是也能咬牙去上工, 极少迟到错过时辰。
下雨的夜里,她的灯笼被风吹灭, 斗笠渗水,跌跤弄得一身shi透, 但基本都能在皑皑入睡前赶回去。
她也不挑吃喝, 蔓菁汤寡淡又苦涩, 她也能咽下去。若是偶尔能有带着热气的胡饼,她就觉得已经很好。
她从贺兰泽手里接过碗盏, 也没有用汤勺, 三两口就饮尽了汤药, 最后还被呛了一下。
贺兰泽给她拍着背脊。
她摇首,只把他的手抓得紧紧的,把她能吃苦的事详细地告诉他。
她想,前头干巴巴地一句“能吃苦”,到底不甚清楚。这样说,他就能明白了。
但是贺兰泽却在长久地沉默后,和她解释道,“你就是前头吃了太多苦,没有好好调理身子,如今才会这般虚弱。若这回再来一遭,有个头疼脑热,元气岂不是损耗地更多!如此,还不如在这好好养着身子。”
他轻叹了一声,“郁症难治,我们慢慢来。但是身体底子不能再垮了,是不是?”
他说得很有道理。
但是谢琼琚还是问了一遍,“就是妾这般去,需带上竹青照顾,还有薛大夫陪同,你还得时刻分神顾着妾……然后即便这样繁琐,也不一定比妾待在这处好,是这个理吗?”她仿佛有些执拗。
贺兰泽点点头,“待你慢慢养好身子,你想去哪,我都陪你。成吗?”
谢琼琚低着头不说话。
贺兰泽又道,“我把行程尽量缩短些,早些回来。”
谢琼琚松开一直紧咬的唇瓣,“那要是妾一直好不了,你又总要外出……”
这话没说完,谢琼琚意识到这样说很没意思,莫名其妙的。
她觉得自己也并不是非要和他一道,但一时又琢磨不出自己的念头。
最后只看着他,含笑点了点头,“那你早点回来。”
贺兰泽定的时辰是十月初九,但为防将领做门面功夫,乃同鲜少的几个心腹属官暗定于初五私服出行。
于是初四晚间,谢琼琚和竹青在寝殿给他收拾行李。
许是顾及书房和她的寝殿甚近,怕官员往来扰到他,最近他一直在兰汀处理事宜。上月里头谢琼琚提过一次,想把自己的寝殿搬去后头的院落中。
本身那处就是内眷居住的地方,贺兰敏的陶庆堂,皑皑的问天馆都在那里。她看中了同皑皑较近的向煦台,采光浓又久,里头植满了百日菊,蔷薇,美人蕉,都是向阳而生、朝气蓬勃的花树,一如“向煦台”之名。
竹青道,“左右眼下郎君就要外出公务,姑娘要不要搬去向煦台?这处朝南虽日头也好,但到底比不上那处。眼下入了十月就深秋了,一日比一日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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