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去太医院请洪太医来,她身子欠安,不能上学。
这法子,世上除了她和绿萼知晓,就只有……长安郡主沈鸾了。
茯苓喉咙生涩,悄悄拿袖子抹去眼泪。
又听沈鸾轻声道:“裴晏可有来信?”
茯苓摇摇头,疑惑沈鸾为何会突然提及此事。
沈鸾垂首敛眸:“我刚刚做了个梦。”
她攥紧手中丝帕,眉眼间掠过不安之色,似沉在噩梦中迟迟未醒。
茯苓轻推沈鸾:“只是噩梦而已,主子忘了便是,何苦还去想它?”
沈鸾摇头:“虽是梦,然我这心里始终不安。罢了,明日你随我去趟天安寺,我想为裴晏求个平安符。”
茯苓欲言又止,终还是低声道:“许是不妥,先前我想着出门,都jsg被拦下了。”
沈鸾笑睨她一眼,故意扬高声:“胡说什么,我不过是去庙里求个平安符,叫上侍卫便好了。再说,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歹人?”
雨缠绵了大半夜,翌日醒来,天还是灰蒙蒙的。
茯苓伺候着沈鸾梳妆,自神女一事后,天水镇女子出门上街,都会戴上长长帏帽,遮掩面容。
茯苓突发奇想,俯身凑至沈鸾身边:“郡主,等会委屈你和奴婢互换衣裳,出了这别院,你尽管往客栈寻夫人就是。”
戴着帏帽,她和沈鸾身量又差不多,那些五大粗的侍卫定然看不出。
铜镜中,四目相对。
沈鸾轻轻抬了下眉。
雨声轰鸣。
别院外,茯苓小心翼翼搀扶着沈鸾上了马车,不多会,马车内传来沈鸾轻轻柔柔的声音。
“前面那家老伯卖的蜜橘糖好吃,你去买了来,我路上吃。”
茯苓温声道了声:“是。”
墨绿软帘掀开,一女子着月白袄裙,头戴帏帽,款步提裙,踏上脚凳。
卖橘糖的老伯就在前方槐树下,只要……
一步、两步、三步。
倏地,随行的马夫伸手拦住人,他笑得温和:“姑娘且慢,这雨大,若是夫人要吃那蜜橘糖,小的去买来便是,不敢劳烦姑娘。”
女子立在原地,不发一言,只攥紧手中丝帕,似是恼羞成怒。
车夫仍温声细语,话里话外,却无一点周旋之地:“夫人身子欠安,若是离了姑娘,恐怕不妥。”
他作势请女子上前,面上好声好气,实和胁迫无异。
女子尚未出声,马车内忽然传来一声笑,沈鸾倚在车壁,纤纤素手掀开车帘一角:“如此也好,茯苓你上来。”
车夫面露怔忪。
茯苓扬手甩袖,随手丢给那车夫一两银子:“主子只吃那蜜橘糖,别的一概不要,可别记错了。”
车夫讪讪道了声“是”。
朱轮华盖香车舒适,地上铺着狼皮褥子,茯苓摘下帏帽,悄无声息舒口气。
目光和沈鸾对上,忍不住扬唇一笑,她压低声:“郡主果真英明。”
她自以为自己的计划滴水不漏,不想刚出声,就被沈鸾否决了。
红柄缂丝梅花纹团扇半遮脸,沈鸾无奈弯唇。
裴晏那样的人,若非留下的暗卫万无一失,他怎会轻易离开。
茯苓心下焦急:“那我们如今怎么和夫人……”
“无妨。”沈鸾从容不迫,“我自有办法。”
马车稳稳当当在雨幕中穿过,车前悬着的七彩玻璃绣灯流光溢彩。
沈鸾不急着去寺庙,只让车夫将马车停在一家酒楼前。
出门那事是自己疑心重,车夫不敢再忤逆沈鸾,闻言照做。
这酒楼,沈鸾先前也来过一回,那次掌柜还眉开眼笑,和她炫耀自己的女儿被神女选中,做了神使。
而此刻,那掌柜已无心经营酒楼,满脸倦容。
她认出沈鸾,遥遥chao她行了一礼。
当初若非不是沈鸾被劫,裴晏闹了那么一出,她家女儿此刻还在受那非人的折磨。
掌柜眼中含泪:“是我愚蠢,当日贵人提点,我只当贵人是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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