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样一个弱rou强食的世界,谢黎的父母凭借谢黎的名声,居然成为了整个监-狱的无冕之王。
简直是一个奇迹。
修知道这件事时,还没有爱上谢黎。
他面对这一奇景,有些好奇,又有点儿说不出的嫌恶。
后来才知道,这些犯人虽然都是谢黎逮进来的,但他们家人在外面,或多或少都受过谢黎的恩惠。
起初,他们还满腹怨言,觉得谢黎是个道貌岸然的假正经,但看到她父母都进来了,也就心服口服了。
而且,再坏的人,都有亲戚、爱人和朋友。
这些人随时有可能曝尸街头,死了以后,难道靠那群不着四六的狐朋狗友照拂亲友吗?
这也是为什么谢黎在屿城伸张正义那么多年,除了同事的一记冷-枪,居然没有横死在大街小巷,沉尸大海。
——只有谢黎会无差别对待每一个人,也只有谢黎,会真心关照他们的亲友与家人。
于是,整座城市,居然形成了一条心照不宣的规定——不能杀谢黎。
她是这里最后的良知,也是最后的退路。
“你的善良并没有错。”他低声说道,“假如你当时,行事再‘圆滑’一些,你和你父母可能就不是这个结局了。”
谢黎一怔。
这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奇妙。
如果她的善良是圆滑的、有分寸的,那她不可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她父母也不可能在狱中受到敬重。
果然,很多事情都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谢谢你……还有,”谢黎起身,一只手撑在餐桌上,俯到修身边,亲了一下他的嘴唇,“我爱你。”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这三个字。
他像被敲了一记闷棍,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回想、不敢回看、不敢自省这件事,”她轻声说,“要不是你,我可能永远都没有勇气面对。”
……她说,因为他,她才有勇气面对这件事。
不知不觉间,修已经把手上的餐刀攥成了一条麻花。
原来,他对她那么重要。 谢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对亲近的人倾诉心事的感觉太好了,她几乎是如释重负。
想到这里,她又笑了起来:“说起来,我两次感到如释重负,都是因为你……也许,我们真的是天生一对,你觉得呢?”
之后,谢黎还说了什么,修完全听不见了。
他的理智被恐怖的狂喜吞没了。
谢黎爱他。
谢黎因为他而有勇气面对过去。
……谢黎认为,他们是天生一对。
狂暴的喜悦在他的心口汹涌翻滚,有那么一瞬间,他整个人差点原地炸开,化为难以计数的菌丝。
等谢黎发现他的异样时,他已经高兴得神志不清了。
更可怕的是,他直勾勾盯着她时,眼睛一眨,居然流下了一行泪水。
谢黎:“……”
要是以前的修,她怀疑自己会被灭口。
“怎么了,”谢黎不觉用上了对小孩子说话的语气,“为什么掉眼泪了?”
修听见这句话,眨了下长长的眼睫毛,又流下一行泪水。
谢黎:“……”
她无奈地放下刀叉,对他张开双臂:“抱一下?”
修一声不响地抱住了她,把头埋在她的颈间。不一会儿,她肩上就被浸shi了一小块儿。
谢黎被他的泪水弄得整颗心都软了下来,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下一刻却猛地一僵。
修低下头,闻着味儿似的,循着她的咽喉一路往下。
谢黎转过头,看着餐桌上被拧弯的餐刀,感到shi冷的触感越过锁骨,无声无息地衔住了一层衬衫的衣料。
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奇怪,几乎散发出一丝禁-忌的气味。
……可能因为他才对她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又充满依恋地抱住了她,给这一行为蒙上了一层违反道德的色彩。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很喜欢。
她喜欢他这个样子。
谢黎回抱住他的脑袋,又轻轻说了一句:“……我爱你。”
这句话让修彻底失去了神智。
他抬起头,眼中水光犹在,却看不见一丝一毫清醒的意识,只剩下密布的、疯狂的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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