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顾兰因冷眼瞧了半天。
何平安缩着?手?,偷偷看了他一眼:“不是有句俗语说,研墨如病夫,执笔如壮士么,既然要作画,这墨不好,还怎么画呢?”
顾兰因望着?她脏兮兮的?手?,又一戒尺拍过去,把她两只爪子?都拍到了袖子?里。
“你若再拖延时间,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他挽起袖子?,拿着?那锭徽墨,在自己常用的?凤纹紫端砚上磨了片刻。
而何平安趁他自己动手?的?时机,聊天聊地,她闻着?他身边的?墨香,明知故问道:
“这就是墨香吗?”
顾兰因头也不抬,淡声道:“你喝一口尝尝就知道了。”
“墨怎么能?尝呢。”
“怕被毒死?这里头加了麝香、犀角、珍珠等等十二种药,不过你闻不出墨香,只怕也尝不出来这里的?滋味,反倒是白?白?糟蹋了我的?东西。”姿容儒雅的?年?轻人垂着?眼,修长的?手?指捏着?墨锭,缓缓停了手?。
“可以动笔了。”他说。
何平安藏在袖子?里的?手?不受控制,微微发抖。
“怎么,手?断了?”顾兰因面无表情看着?她,声音却很温柔,“我再帮帮你?”
何平安摇摇头,找借口道:“你刚刚打?了我两板子?,这会儿有些疼。”
“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顾兰因见她瑟缩的?样子?,将砚台推开,尚未动手?,她忽然站起身,拿着?一只羊毫笔便?在纸上比划起来。
顾兰因有些诧异,于是大发慈悲,等了她一会儿。
何平安心跳剧烈,就像是有人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动一动便?人头落地。
她哪里会画画呢,不过是能?拖一时是一时。
额头出汗的?少女盯着?白?纸,舔了舔干燥的?唇,手?抖得愈发厉害,终于,顾兰因看出来了。
那戒尺这一次落在她屁股上,打?得极重,疼的?她拿不住笔,大喊了一声救命。
“闭嘴。”
何平安喘着?粗气,哽咽道:“我会画画。”
顾兰因又打?了她一板子?:“嘴硬。”
何平安:“你放手?,我画给你看。”
顾兰因按着?她,看她唇上的?口脂染红白?纸,眼里浮出一丝Yin鸷,想撕了那张纸。
“亏我信你一回,想饶你一次,你却这样的?没出息。”
“求求你,再信我一回。”何平安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嘴里道,“这大过年?的?,让别人知道了多不好。”
“别人知道什么?关起门,我就是打?死你,别人也不知道。”
何平安怕他来真的?,绞尽脑汁,不想被他捂住了嘴,话说不出口。
他绑了她的?手?,将人翻了个面。
书房里墨香浅淡,几?枝瘦梅斜斜探出细颈瓶口,倚着?素白?的?幔帐,暗香幽幽。
顾兰因袖子?里的?那张小像如今就摆在一旁,他低着?头,提笔沾了些墨,在纸上细细勾着?线。
何平安仰躺在案上,稍稍松了口气。
原来他是要重新画赵婉娘。
对着?自己这张脸,他定?然能?画个十成十的?像。
她这么想着?,悄悄转着?眼珠,努力瞥自己身上那半边熟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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