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作犹豫:“父亲,这位是我师妹封十六,您应当见过了?她,嗯,性子比较孤僻,不拘泥小节,在玄门便是如此。”
“你知道她是谁吗,还替她说起话来了?”时鼎天微扬起眉。
时璃一怔,不解地望向他。
屋内将离的少女停着,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断相思的剑鞘,搭在剑格上的拇指指尖跟着扣紧,微微泛白。
数息过后,她松了手,仍旧淡漠而目不斜视:“时家主若是没有旁事,我便先行告退了。”
“自然有。”
“?”时琉最后一丝耐性将尽,她微拧眉,转向时鼎天。
时鼎天抬手,一指时璃:“你不是要神脉剑吗?时璃将来必是时家的下任家主,神脉剑也是她的,你若想要,问她同不同意好了!”
“——”
空气中像有无形的灵力如弦绷紧。
时琉和时璃同是一僵。
而后时琉皱眉睖向时鼎天,而时璃则冷目望时琉:“你要我时家的神脉剑?虽是入族,但这要求未免太过分了——你代玄门表率,却做出这般无理要求,掌门与秋白师兄也知道吗?”
“……”
时琉轻慢地缓了一回呼吸:“这件事我不想时璃知道,你却非要点破不可。”
“什么…事?”
时璃听得一愣,下意识看向父亲。
时鼎天面沉未语。
“若不算幽冥神魂被擒,该是多少年未亲身相见?”
时琉侧眸,冷漠望着时鼎天,“可时家主还是和当年一样自私自大,不将任何一个亲生骨rou的想法放在心上。”
“——”
时璃面色慢慢白了:“封十六,你到底在说什么?”
这一次,不必时琉开口。
时鼎天负手,冷而沉声道:“她不是什么封十六,她叫时琉,是你的双生姐姐。”
紫辰动世(十四)
◎人间的路我为你铺。◎
时璃面色苍白而惊骇地僵在桌旁。
她对入耳之言难以置信,却无论她如何祈望着父亲,仍旧没能在他口中听到一句解释。
时琉唇角不太明显地轻抬了下,她侧过身,目光清冽:“曾是。”
“什么?”时鼎天皱眉。
“我曾是时家双生之女,但在时家主将我囚入后山隐林小院、数年不得寸离之时,我便已经不再是了。而今我只有一个名字,叫封十六。”
“……”
时鼎天眼神沉晦:“既然你对时家一腔怨言,那还何必回来?”
时琉微微皱眉。
这趟下山后,她发现世人中总有一部分有个共同的毛病:仿佛听不太懂人话。偏为了一己之由,又不得不再三强调。
“我之所言,句句清楚,还望时家主不要再让我说下一遍,”时琉漠然望他,“过往种种,我不与时家计较,亦不要求补偿,只有一点——我与时家前缘尽断,再无干系,时家主不要再以家族大义或是血缘亲属相迫。”
时琉停顿,若有所指地望了眼还处在骇然失神状态的时璃。
然后她收回视线:“而即便您提了,我也不会因此让步或者更换我入族时家的要求——神脉剑,我势在必得。”
“如我不允,你还想强抢不成?”时鼎天冷声问。
时琉眼都未眨:“那三日后的入族之礼,还请时家主取消。”
“你——!”
时鼎天虎目微眯,眼神里略现寒光:“你到底是凭仗什么底牌,认为我一定会给你神脉剑?”
少女垂着眸,唇角勾起一点微嘲:“时家主若是没有猜到,还会将入族之礼定在三日后、又迫不及待要将玄门与时家联亲的大婚之讯通传天下吗?”
“所以紫……当真是你?”
时鼎天即便早有猜测,此刻也难掩眼神震颤。
时琉未置可否:“两日后的午夜之前,时家主若是还未定下决议,我会离开时家,永世不返。”
话声落时,少女负剑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屋阁。
时鼎天驻足窗前,面沉如水,眼神复杂地向阁楼之下望着窗外少女飘然远去的身影。
紫辰于时家太重,于世人亦重,若当真她才是紫辰命数,那别说神脉剑,纵使是时家家主之位,他也肯一并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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