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洲跟卫建军也在其中,小伙子们让人捎话来让家里人先吃饭。
村里各家遂不再等,给干活的小伙留下份饭菜,纷纷坐在树荫下大快朵颐。
这会儿村里大部分社员都吃上热乎饭了,就几家性子拖拉的婆娘还没来送饭。
那边儿村里大家风景美好,这边儿几家人嗅到霸道勾人的油面香,咽口水的咽口水,还有两个爆脾气的汉子蹲在地头那飙脏话,“nainai的,家里这个婆娘瞎折腾啥,老子要饿趴了。”
“你家婆娘说不定给你炖大鹅呢!”
“算了吧,就我家那个母老虎,你想屁吃。”
汉子们插科打诨,总算是等到自家婆娘挑着扁担来送饭了。
晌午十二点半,大队长带着七八个青壮年姗姗来迟,高大硬挺的陆洲走在最前面,穿着军绿色的背心和长裤勾勒出宽肩窄腰大长腿,头发是极短的板寸,鼻梁高挺,轮廓有着军人特有的俊朗。
林蔓不得再次提感叹,陆副营长这种周正的帅,真是长在她的审美点上了,卫建军就不一样了,早上那会儿还跟脱缰的野马般欢腾,现在跟只灰头土脸的大脸猫样,两条腿软的像面条,要不是陆洲拖着他走,卫建军说不定下一秒就能跌个狗吃屎。
卫家老娘见自家儿子这不争气蠢样,恨铁不成钢,骂骂咧咧过来拧着儿子耳朵给提溜走了。
赵春花笑呵呵招呼儿子吃饭,“小二回来啦,快洗洗手吃饭,小蔓今个儿擀的卷饼,可香了。”小老太还不忘拉着林蔓给陆洲表功,“咱家多亏了小蔓了,你往后可得好好对待我儿媳妇,不然老娘可不饶你。”
小老太口若悬河把儿媳妇夸上天,林蔓在边上听着尴尬地都要抠出三室一厅,陆洲却听的格外认真。
赵春花同志见状,满意离去。
林蔓为了不让陆副营长误会,趁四下无人,殷勤递上一个卷饼。
“这个热乎吃这个。”
陆洲就着水壶里的水净了手,嘴角翘了翘,道了声谢,做卷饼的面粉是老陆家自家种的麦子磨出来的,老陆家每年都要留下十来斤面粉平日打牙祭,乡下磨的面粉一点也不比如今城里的富强粉差,吃起来带着麦子特有的香甜,蒸出来的面饼松软有嚼劲,里面放了新鲜的酱馅儿,肥瘦相间的rou渣鲜嫩,喷香扑鼻。
对于林蔓的好手艺,陆洲回家这几天也不是没尝过,可就是在部队数年,吃惯了大厨司务长做的一日三餐,他觉得小媳妇儿做的卷饼简直是天下美味。
刚想赞声“不错”,林蔓那张漂亮的小脸就贴了上来,声音甜软,悄声道,“那啥,刚才娘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啊,都是开玩笑话。”
陆洲:“”
咳咳,他能说他是认真的吗?
陆副营长的心理活动,林蔓自然不晓得,她只道自个儿跟人把话讲清楚了,又是只快乐恰饭的小米虫了。
社员们吃了晌午饭,在地头树荫下简单歇息会儿,下午上工的哨声响起,整个河溪村又是一片忙碌。
晌午头日头毒辣,村中东面那片成熟的麦田,经不住炙热烘烤,沉甸甸熟透的麦芒如麦芒如刺猬般炸了开来,麦粒唰啦啦掉在地上,老支书见状嘴巴急的都要气燎泡,赶紧领着社员前去抢收。
这年头,乡下麦收没有后世那么机械化,整个公社也就河溪村生产队跟附近一个大队有拖拉机,就这还是城里淘汰下来的笨拖拉机。
村里的拖拉机在田园秀美的乡村地头“突突突”来来回回,剩下的大半麦子也只能给村里的老牛或骡子套上缰绳,汉子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拿着长鞭子吆喝着牲口往打谷场上运。
林蔓依旧给自个儿套上长袖长裤裹成粽子样,跟村里的媳妇儿们一起,用木锨铲起麦粒抛在空中,不远处的妇女跟老太太则拿着小扫把浮尘掸灰。
许是活计做顺手了,她居然觉得没有上午那么累闷了。
大概是习惯成自然,或是心境自然凉?
谁知道呢。
而打麦场另一头的温悦却咬紧了牙,说起来也是唏嘘,不过半个来月的功夫,原本有着一副我见尤怜好相貌的大队长家的娇女,如今却如乡下普通大字不识妇女般做着肮脏累人的农活,因为农活家务做多了,平日Jing心呵护的柔嫩双手,手背皲裂粗糙,指甲缝里全是洗不掉的污垢,即便是每晚在热水里泡,抹哈喇油也无甚疗效。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麦场灰尘多,鼻孔里都是麦糠灰尘,飞出来的麦芒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裸露的胳膊上也划出一道道红血印,热辣的太阳光闷的全身都是汗水,滋喇喇的疼,唯一让她宽慰的是,宋听澜还在她身边,只要是能忍受到这段苦日子过去,嫁进了世代不俗的宋家,以后的好日子就再对她招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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