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宋寻月微微眯眼,如此说来,后来喜欢她,和她在一起,是早就查明白了。同时心间不由泛起疑惑,这一路走来,她这夫君看起来,好像一点不蠢。
谢尧臣接着道:“你在家中是何处境,她们两个都查清了,我早已知晓。我本以为孙氏同我们再无干系,但她居然敢算计害你,我便不能放过她!今晚,我已经叫他们两个,将一切告知你爹,算起来,这个时辰,你爹应该正在审。”
宋寻月闻言怔住,心间骤然掀起一股浪涛,所以说,这么些年,孙氏扣在她头上的污名,她从小经历过的那无数次百口莫辩,终于能洗清了吗?
宋寻月忙问道:“爹会为此处置她吗?会休吗?”
谢尧臣沉yin片刻,回道:“怕是得看处置孙氏,对宋家造成的后果,才能知道你爹处置的轻重。”
宋寻月面上明显流出一丝失望之色,谢尧臣见此,捏捏她的手问道:“你希望她得到怎样的惩罚?”
宋寻月深吸一口气,回道:“确实如此如你所言,爹处置她,肯定会掂量很多利害关系,所以处置的结果,暂且只能走着看。但是有一桩,无论爹怎么处置,孙氏都必须做!”
谢尧臣见宋寻月神色认真,便知此事对她而言很是重要,捏捏的手给她勇气,道:“你说。”
骗子!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心中, 和星儿窝在小院里瑟缩的寒冬;长个子时没有新衣,穿着短了许多的衣服, 连学堂都不敢去的窘迫;想要一样宋瑶月唾手可得的玩具, 却只能当成是梦想般一遍遍幻想时的渴望;为了买炭火只能用母亲的钱,却被责骂挥霍生母嫁妆,那种面对寒冬和不被理解时深切的绝望;眼睁睁看着所有财产被父亲做主交给孙氏保管时的无力,还有被诬陷偷盗时的百口莫辩, 被推下马车摔伤手臂时, 在好些下人面前丢掉的自尊, 以及钻心的疼痛……
这一桩一件,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落在她身上的刀, 每一下都是疼的!
但同时她也明白,生活不是话本子,不会有那么多痛快出气的逆风翻盘, 很多时候, 都是自己忍着经历过的所有不公, 自己去消化,去无奈的达成与生活的和解。
无论孙氏下场如何,对她造成的伤害,却是怎样也弥补了的!但经历仪妃这次的事,她恍然明白,孙氏这些年在旁人跟前给她立下的形象, 是真的很致命!
从前她以为, 清者自清。但现在回想起来, 父亲被蒙蔽那么久, 不肯信她只言片语, 甚至成为孙氏的帮凶, 不正是因为孙氏对她的污蔑?
还有仪妃,一个连对林穗穗这般的小宫女,都会心生怜悯和伸出援手的人,到了她的头上,都会考虑置她于死地,足可见她身上那些污名对她的影响。
如今她已有夫君,未来还会有孩子,若有朝一日,孩子听到她曾经的这些事,这些孙氏和宋瑶月扣给她的污名,又会如何看待她?她可以不见仪妃,日后孩子总不能不见祖母?若仪妃依旧不明真相,在孩子面前胡言乱语,还自以为是为孩子好,她又该如何?
清者自清,很多时候,不过是人无法为自己辩白时,对自己的心里安慰罢了。
人应当,先尽人事,再听天命。
思及至此,宋寻月深吸一口气,掷地坚定道:“我要父亲广发请帖,将这些年所有和宋家有关系往来的人请到家中。孙氏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自言罪行,还我清白。”
她不需要孙氏跟她道歉,因为她永远都不会原谅孙氏,她的道歉,对她经历过的一切,根本弥补不了分毫。
谢尧臣闻言,眉心微蹙,他确实也想要此结果。但……谢尧臣看向宋寻月,说出自己的担忧:“我私心估摸着,你爹为了官途,多半会压下家丑,你所求,怕是很难。”
宋寻月何尝不知,她眉眼微垂,轻叹一声,对谢尧臣道:“我知道,但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且等结果吧,看结果出来后,父亲会如何处置?”
“嗯。”谢尧臣应下。
他再复看向宋寻月,眼底依旧藏着一丝忧惧,他再次伸手,尝试着想将她的身子,拉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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